韓靜璇動作一滯,方才稍稍平靜的心再次跳得飛快,“是的,將軍府出什麼事了嗎?”

老人面露猶豫,“若只是姑娘的家人在大將軍府當差,尚且可以去捎個信,可若是和韓家有直接關係的人,只怕是......”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無疑增添了韓靜璇的慌亂,她忍著嗓子裡的撕裂感,問道:“老人家,那韓家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沒什麼,平日裡左鄰右舍的沒事幹竟胡說......姑娘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誰?說與我,我替你尋尋去。”那少婦顯然是不願意說這個話題了。

韓靜璇想了想,怕告知真實名姓她不願意去,只能先扯謊隱瞞,“我舅舅一家都在大將軍府當差,京城我能投奔的親戚僅此一家了,還勞煩夫人替我走這一趟。”

少婦點點頭,找了張發黃的紙,又出去尋鄰居借了筆墨,她不識字,老人平素也不寫字,故而家裡沒有這些。

韓靜璇邊寫邊想,好一陣子才將這封信寫完,她身上沒有什麼能還錢的東西,只剩一塊從來不離身的玉佩,那是四歲生辰時孃親給她的慶生禮,在那之後不久她母親就病逝了,她從床頭取了遞過去,“夫人收下吧,還值幾個錢。”

少婦忙將她的手推了回去,“這看著貴重得很,姑娘自己留著,我不過是順路帶個信,哪用花什麼錢?”

她的話讓韓靜璇心裡暖暖的,見對方執意不要,她得自己收好,手指習慣性地摩挲著玉佩上面的紋路。

“我這就往城東那邊去,快的話,今天下午姑娘的舅舅就能來接姑娘了。”少婦將那信摺好,貼身收了。

韓靜璇微微頷首,目送她出門,不知為什麼,心裡的不安越發重了,許是昨天失血過多,清醒了半個時辰不到,她便覺得很是疲倦,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姑娘!姑娘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身體被人晃動。

韓靜璇迷茫地睜開眼,是那少婦一臉焦急地在推她,氣喘吁吁,額頭上全是汗,她手裡捏著那封信,“姑娘,這個不好送了……城東那一帶全是官兵!都是衝大將軍府去的,我聽見有人說韓將軍賣國了,皇上下旨抄家問斬……”

韓靜璇愣在那裡,腦海中幾個詞迴盪著“官兵”、“賣國”、“抄家”......待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登時變得模糊,只覺得天地顛轉。

“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爹爹!爹爹快看看她……”

老人從外頭進來,見此忙託著她的背,手忙腳亂地掐人中、灌水……各樣方法都反覆試了幾次,韓靜璇才睜開眼,泛紅的眼眸中一片茫然,盯著漆黑的屋頂看了好一會兒,才喘息著問,“夫人,城東那邊到底怎麼了?”

少婦將她額頭的汗珠拭了拭,將自己在城東所見如實說出,“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官兵太多了,我不敢過去,只能在人群裡看著,他們是分散跑開的,把大將軍府的人還有韓家的其他人都抓了……”

韓靜璇聽到這裡,已然顧不得自己身虛,赤腳天下床,邊哭邊往外跑,口中喃喃說著什麼,“不會是這樣......不會......”

老人一把抓住她,他力大,韓靜璇掙又虛弱著,自然掙脫不得,“姑娘你這是做什麼!你這大病未愈的,穿得又這樣單薄,著急做什麼去......”

韓靜璇哪還顧得上這些,只一個勁地掙扎哭喊,“我要回家,我不相信,我沒法信這種事!荒謬!荒謬!”

老人皺起眉,穩住她的身體問道:“姑娘是大將軍府的什麼人?”

韓靜璇又憶起陸婉之的話,韓家此番出事,定與聶朝輝難脫干係,不由嚎啕大哭,話說得斷斷續續,“老人家,韓鎮是我爹爹......我是韓靜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