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靜璇死死握著拳,感受到指甲刺破皮肉,眼眶紅得若溢位鮮血。

心上像是紮了一把刀子,進進出出,血肉模糊。

陸婉之這趟來回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從這院子到書房,除去路上的時間和說話,哪來什麼時間熬打胎藥?

看陸婉之之前的反應,這不在她的算計之中,那就只可能......只有一種可能——她溫柔體貼的好夫君,早就算準了這一步,知道她懷有身孕,知道她會拿這個孩子來拒絕休書……

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韓靜璇的心更痛得窒息,他怕是恨不得她被關在柴房的時候就流了孩子吧?

她覆蓋在腹部的手揪起一塊衣服的布料,她的孩子很頑強,但是……她看向陸婉之手上泛著熱氣的藥汁,喝下那個,再頑強的孩子也會化作一攤血水!

她下意識要跑,才往院門口跑了兩步就被家僕堵住。

“來人,捉住她!”陸婉之不耐煩地下令,家僕們便前後夾擊把韓靜璇死死固定住。

陸婉之卡住她的下巴,乾脆利落地將那藥灌進她口中,嫻熟地動作像是排練過千萬次。

求生欲令韓靜璇不停地掙扎,苦澀的藥因此流進鼻腔,嗆得她痛苦地咳嗽,本就虛弱,鉗制她的人根本不需要太用勁就足以讓她動彈不得,一碗藥灌進去六七分,足夠了。

家僕鬆開後,韓靜璇如塊破布跌落在地,藥的溫度有那麼一瞬間讓她空蕩蕩的胃感到溫暖,可她只覺得自己置身於冰窟,渾身只有由內而外的寒意。

她張大嘴,無聲地哭泣,為這個孩子、為可悲的自己、為錯付的時光......

“諾,收好了,這是相國大人寫給你的休書。”陸婉之蹲下身將一張紙生硬地塞到韓靜璇手指間,“說不定還會有哪個男人可憐你,願意敞開懷給你靠,再看在這張臉的份上,打賞點錢。”

她痛痛快快地報了韓靜璇起初諷刺她的仇。

韓靜璇雙目無神地看著那紙,無需展開,邊邊角角入眼的幾個字像往常一樣俊秀飄逸。

很疼,藥不會發作得那樣快,疼的是心。

“對了,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如今相國大人正奉旨查辦一個大案子,本夫人不懂什麼國事政務,但知道此事與你韓家有關,你最好現在就回去,運氣好的話,這最後一面……或許還看得到。”陸婉之笑得張揚,這一刻,絕對是她活到現在最痛快的時刻。

韓家如今肯定是完了,她韓靜璇坐了這麼久相國夫人的位置,也該挪一挪了。

至於這個位置的新主人,陸婉之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會登上那個全任國女人都羨慕的位置的……

她又低頭看韓靜璇的臉,只要把髒亂抹去,還是會露出傾國傾城的容貌來,她此時既嫉妒又得意。

韓靜璇面如死灰地聽著,誰也不知道她究竟聽進去多少,對惡毒的冷嘲熱諷也是毫無反應。

“差不多得了,把她丟出去吧,既然拿了休書,死在這裡就礙事了。”陸婉之見她這副失了魂的樣子,很快沒了興致。

兩個家僕粗魯地把韓靜璇拉起,拖著從最接近院子的角門丟了出去。

身後的門關閉,不知又過了多久,韓靜璇慢吞吞地支撐著坐起來,她抱著肩,倚靠在牆上,寒意透過薄薄的布料在身體裡蔓延開。

藥力發作時,她把手中的休書看了一遍又一遍,腹部傳來的劇痛讓她幾次眼前發黑。

最後,天上降下雨,她還沒來得及將那紙收在懷中,上面的字就被豆大的雨滴打散了,暈成一塊一塊黑色,整張紙慢慢從她手中滑落,融化在雨水裡。

韓靜璇閉上眼睛,把沉重無比的頭隔著手臂搭在膝蓋上,身體裡的熱在不斷流失,溫熱的血流出身體,她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