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昏黃的光線照射在大殿金色的房簷之上,整個皇宮也都沾染上了夕陽熱烈的顏色,讓整個宮闈的氣氛都帶了一絲不同尋常。
大殿在這種暫時的寂靜之中帶了幾分威嚴,正如此時正坐在大殿裡面的左丘封。
他坐在龍椅之上,扶額看著殿下二人,眼神眯著,隱藏了心裡的憤怒。
顧蒼澤站在場下,身後護著殷辭,其實現在殷辭壓根也不用他護著了,畢竟現在屋子裡的三個人,可能也就是他的地位最低了。
至少,他知道殷辭現在總歸是死不了的。
“我就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我找不到的人……原來是宰相大人你乾的好事兒!”
左丘封這話實實在在的是在向顧蒼澤問罪,但是顧蒼澤卻反而沒有那麼慌亂了,而且他一張巧舌如簧的嘴,總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說不清楚。
況且,今天顧蒼澤回來可謂是帶著功回來的。
當然這個功勞就是殷辭本人了,那塊羊皮現在放在左丘封的手裡,他剛剛已經十分專注的,用自己能力之內的最快速度看完了,並且一下就明白了,為什麼這回顧蒼澤和殷辭敢一起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
當年,那一位貴妃娘娘買通的門衛,直接將嬰孩送出了宮去,直接送到了白慶蓮的手裡,這個女人早已年過四十,唯一的一個孩子就在貴妃娘娘的母家當差。
其實說是當差,就是一個簽了賣身契的奴僕,饑荒時候活不下去,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不跟著自己受苦,才賣入了貴妃娘娘的母家。
後來饑荒熬過去了,可是她卻依然沒有錢將兒子贖出來。
現在,貴妃娘娘用他的兒子作為要挾,讓她把這孩子給扔了。
原本白慶蓮什麼都沒有多想,想著宮裡沒有什麼人情味,可能是哪個宮女與侍衛私通,加上又不小心,所以才有了這個孩子。
但是仔細思考一下,這貴妃娘娘應該也沒有那麼好心,犯不著驚擾了本家的人,但是當時的白慶蓮已經接到了這孩子,她就算再懷疑,卻也沒有多少能夠迴轉這件事件繼續發展的餘地了。
一開始這也只是一種猜測,但是在看到了那個情急之下還沒有來得及替換掉的襁褓之後,白慶蓮徹底的確定了自己的那個可怕的猜測。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但是根據這個華麗的少見的襁褓來看,就能夠知道這絕非凡品。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白慶蓮一個女人家,也終於是害怕了。
她原本就是十分害怕的,只不過是母愛的強行支撐,才一直支援到現在。
在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在抱著這個孩子的深夜裡,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抖如篩糠。
可是她又不敢真的將這東西給送回去,那樣貴妃娘娘一定會反咬一口說孩子是她偷出去的,反而還會害了她的兒子。
這也真的是把她給逼急了,為母則剛這個道理在任何時間都是一個永恆不變的道理,在短短一個晚上,白慶蓮就想出來了一個絕妙的注意。
巧合的是,白慶蓮曾經家境還算是不錯的,多少讀過一些書,認識一些字,這樣的情況之下,就找出了壓箱底兒的東西——那塊牛皮,連夜將鐵絲燙紅了,在上面燙下了這一紙訴清原委的書信。
雖然措辭沒有那般優雅,但是每一個字句都是誠實懇切的。
顧蒼澤看過了,殷辭看過了,現在左丘封也看過了,他們看過之後,都忍不住沉默了一會兒,細細感受一下這書信之中那位婦人的絕望。
雖然這改變不了白慶蓮做了這件錯誤的事情,錯了就是錯了,但是其中的感情,確實不假,有些撼動了心思的力量,讓人想恨她,卻也恨不起來。
最終,其實他們都明白,最應該恨的那個人就是當年的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