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折回高府,周有將馬車停在沿路左側第三戶人家,一荒廢了的宅院前。
兩人翻牆進入,周有動作敏捷,踩著牆下的石頭,兩手攀住上牆上的瓦片,雙腳一蹬離開石頭,輕輕鬆鬆翻越進來。
“把東西給我。”周有壓低聲音。
趙小錢將手中的黑布包袱隔著牆扔了進去,隨後也踩著石頭,輕鬆翻越進來。
她輕功不錯,落地穩穩當當,沒有太大聲響。
兩人按今日所走的路線,小跑至北院。
門被從裡面插住,推不開。
兩人貓著腰,小心翼翼繞到窗邊,冬日屋內一般都點木炭取暖,而密閉空間容易使人中毒,所以屋內一般會開一點窗縫通風,高彥彬的房裡也不例外。
鑽窗戶這活趙小錢熟得很,當年趙乾把她鎖在屋裡時,她常常會從窗子裡偷偷鑽出去,後來窗戶被釘住了,她也會想到出各種辦法,在不驚醒趙乾的情況下悄悄將窗柩豁開。
趙小錢彎腰將臉貼在窗臺,透過縫隙,檢查裡面是否有窗栓。見沒有窗栓,她喜滋滋的跟周有說:“這簡單,看我的。”
她慢慢推開木窗,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然後撐著窗臺,像一隻輕巧的鳥兒一樣越進屋內,悄然站住身子。
進到屋內,趙小錢先是往一旁的耳房走去,今日出瞭如此驚恐之事,高老爺和兩位少爺房內必會有人守著。
整個房內都點著燈,稍一不慎,哪怕是直起身來,身影都可能映在門上,極有可能會被發現。
耳房內守著幾名侍衛,身佩刀劍,輪番看守高彥彬。
趙小錢在雕花木門上找了個空隙,從袖裡取出早備好的迷藥,拿溼布鼻子後輕輕吹了進去。
迷藥是從鄭老伯那裡取的,經他親手改良,藥效很大,沒過一會,耳房裡的侍衛就昏沉沉暈了過去。
趙小錢捂緊口鼻,推開門細細檢視了一遍,確認他們都暈了過去,並將耳房裡的蠟燭吹滅,這才回到窗前朝周有做了個進來的手勢。
適才一直貓著腰,腰部有些痠痛。周有越窗進來,站住身後,左右側轉活動了活動腰。
趙小錢則從他手裡取過包袱放在地上,裡面有一件通體白色、像是喪服的外衣,一個無常手持的白色哭喪棒,一副手銬腳鐐,除此之外還有一包黑色粉末。
她將那粉末放置腳邊,隔兩尺遠放一堆,分兩列,每列各四堆,末尾中間處再放置兩堆,中間用一道細細的粉末相連。
另一邊,周有將頭髮散下,置於面前,身上套無常服,右手執哭喪棒,左手拿腳鐐手銬,露出的臉面塗上一道一道紅色顏料,猶如血痕,頗有些鬼樣。
做好一切準備後,趙小錢掏出火摺子,將周有腳邊的粉末引燃,後放輕腳步走到燭臺前,將點燃的蠟燭一一吹滅。
蠟燭熄滅,屋內一下陷入黑暗,高彥彬翻了個身,察覺到沒了燭光,心中一陣驚悚,猛然從床上翻坐起來。
黑色粉末燃燒,發出淡淡的藍光,時綠時藍,像極了夏日晚間墳頭上燃燒的鬼火。
這包粉末也是從鄭老伯那裡取來的,上好的木炭打磨成細粉,放在罈子裡用酒浸泡數日,取出晾乾後摻入從田間地頭挖出的動物骨粉,點燃時便如同鬼火一般。
裡面摻了骨粉,可延緩燃燒速度。
滿屋黑暗,只有周有腳下發著幽幽的藍綠火焰。
高彥彬睜開眼睛,驀然看到眼前這頭髮凌亂、臉上沾血的白衣鬼,頓時嚇得從床上跌落下去。
趙小錢躲在屏風後,悠然搖著手中的鈴鐺,嘴裡發出陰森森的聲響。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周有慢慢朝高彥彬走近,腳下的火焰忽明忽暗,到線條處幾乎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