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再次被烏雲遮蔽,烏雲壓頂,給人莫大的不安。

不過須臾之間,外面竟下起了雨。

是雨,不是雪。

上京冬日極少下雨。眼下屋外的雨滴噼啪作響,順著房頂磚瓦迅速集聚成水流,在屋簷處滴落。

周有跟高文沅早已離開了東院。

經過西院時,一陣惡臭撲面而來,周有捂鼻,見高文沅沒有什麼反應,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手。

“怎麼這麼一陣臭味。”周有隨口說道。

“無他,應該是院中在清水道。”

周有不解:“怎麼這時清水道?”

高文沅偏頭看向他,不知該如何跟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解釋。

“水道雜物過多容易堵塞,高府每三年清一次,都是由劉管家督工,冬日寒冷且雨水少,水道里的髒汙之物凍結,方便清理。”說著,他走到遊廊邊沿,望著密密麻麻的雨腳,“今日難得一見的大雨天,只能停工等雨晴。”

周有點點頭,緊跟高文沅身後。

他推開門,請周有進屋,後喚阿楠泡了一壺熱茶,在等茶的時間裡,周有隨意大量了一番屋內。

屋內寬敞明亮,香爐雲煙嫋嫋,淡淡的檀香氣味在鼻尖縈繞。房內擺設並不多,倒是花草盈屋,牆上掛著幾副字畫,周有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周有率先提起話題:“三少爺,你現在可願說與我聽。”

高文沅笑笑:“當然。”

“先前揚州有一平民女子,樣貌出眾,溫婉若水,甚得人喜愛。然姑娘不幸,在她十五歲時遇到了一不良人——高敬玄。”

周有雖不知高老爺大名,但不妨礙他猜測,一樁血案究竟能牽扯出多少陳年往事,能否從這些陳年往事中剝繭抽絲,找到一絲關聯,這讓周有渾身莫名緊張,更加凝神靜氣去聽,唯恐錯過什麼。

高文沅繼續說:“周公子身為衙門捕快應熟悉本朝律例,販賣私鹽者,重罪!而當時高敬玄與旁人勾結,倒賣私鹽,因利益衝突被人追殺,走投無路時在衚衕處被一女子所救。”到此,高文沅深深嘆了口氣,救了不該救的人啊,他的孃親肯定後悔莫及。

“女子的家人同樣心善,在不知來人底細的情況下毅然救助,高敬玄性格豪爽,深得女子父親欣賞,日復一日的相處,也讓兩人暗生情愫。”

有人為情所困、為情所傷,但是這“情”字卻斷送了姑娘的一生。

“高敬玄心存大志,不願過一輩子平淡的生活,毅然辭了姑娘北上闖蕩。臨行前,姑娘含淚告訴他等他三年,可等了整整三年不見他人影,茫茫山水間,他們早已斷了聯絡。”

一個姑娘家有幾個三年可以揮霍,只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承諾,這世道對女子太過苛刻,隨著年齡漸長,終於承受不住來自周遭的壓力,姑娘嫁人了。

姑娘嫁給了衚衕尾的男子陳淵。陳淵上過戰場,不幸殘了一條腿,但他本人精明能幹,待人謙和有禮,深受周圍人的喜愛,並沒有因瘸了一條腿而被嘲笑。

起初姑娘是不願意嫁的,她說:“我心裡裝著一人,始終放不下他,我怕會讓陳淵傷心。”

無奈現實殘酷,姑娘再不想嫁也到了改嫁人的年齡了。姑娘的母親體弱多病,總是擔心自己會在姑娘出嫁前就先行離去,常在夜深人靜掩面嘆息。姑娘的父親一直等著高敬玄回來與他飲酒,他多給了姑娘一年的時間,可惜依然沒有等到來人。

姑娘是在春日嫁人的,一身紅色嫁衣,光彩照人。

她與陳淵,更多的是適合。

女子心本柔弱,一點點的溫暖彙集起來,總能將她心頭的寒冰融化。

漸漸地,姑娘喜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