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沿下牆身上的黑色斑塊並不均勻,只有一小塊,像是宣紙上撒上的墨汁一般,然而並不是墨汁而是油塊。

趙小錢小心翼翼地從牆上用刀刮下一點,放在手心處細細觀察。

時天寒地凍,那黑色斑塊已凍得堅硬,趙小錢一時辨別不出是何物。

她將牆上的黑色斑塊又颳了幾下,放在帕子裡收好,然後直接回翻窗進屋,不想再繞到門口。

剛從窗子裡翻進來,就見高彥彬從對面的遊廊往這邊走來。

想想昨晚裝神弄鬼的事,兩人不禁覺得好笑,看他這番平靜的樣子,估計真把昨晚的事當成了一場夢,而那些看守的侍從為了不被懲罰,自然對昨晚的事只口不提。

高彥彬走進,朝周有跟趙小錢拱手行禮,一臉疲憊相。

“家父今日剛醒,得知二人在府中查案,特意讓我請二人去東院一趟。”他面無表情說著,語氣中透露著不耐煩。

兩人雖然只管查案,但是高老爺既然發話要見人,這禮數怎麼也不能失啊,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既然話已傳到了,高彥彬也就著急離開這血腥之地,免得招惹邪祟。

他拂袖往門口走去,周有見狀便客氣應了一聲:“二少爺慢走。”

聲音清朗不羈,帶著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氣息。

高文沅剛邁出一步,在聽到周有聲音後陡然一驚,邁出門檻的腿又收了回來。

“敢問周少爺昨日可是在府中?”他身子稍一頓,轉身朝周有問道,話裡話外透著一股狠勁,顯然他依稀記得昨日“夢”中的聲音。

周有察覺他所言為何,是在試探。

於是他拖著聲線,用一種略微低沉的聲音同高彥彬講話:“在府中啊,這大晚上的我不在府中睡覺,難不成跑萬花樓風流去?”

他反問道,處驚不變,瞎話的張口就來,頗有當年浪蕩公子之味。

見他這麼說,高彥彬也不好再問什麼,再次拱手行禮,轉身退了出去。

看著他轉過遊廊,周有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這高彥彬心思縝密著呢,昨夜的事瞞不住多久。”

聽周有這麼說,趙小錢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她蹲在地上,看著屋子裡的窗沿下角,漫不經心說道:“也沒打算瞞著他,若是找到了成武,你大可親口將這事告知他。”

屋內牆身上並沒有黑色的斑塊,顯然是兇手越窗逃跑時,不小心倚在上面留下的。

見再無其他發現,趙小錢拍拍手手,從地上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腕,“既然高老爺找咱們,那就趕緊去吧,別讓他等急了。”

周有點頭,兩人並肩往高老爺所住的東院走去。

今日難得眼光明媚,院內的雪在太陽的照射下,染上一層金色的光暈,院內紅梅正盛,好一派詩情畫意。

只可惜現在無暇去觀賞這些美景。

兩人看過劉管家給的圖紙,對著院落的佈局可謂爛熟於心,轉過遊廊走過院中橫跨池子的曲折木橋,在轉一彎就到了。

高家的院落不同於其他人家,東南西北四宅各有一院落,院中精緻也不甚一致。

到了東院,只見一襲白影從遊廊朝東院走來,是高文沅從靜寧寺回來了。

他走得很快,匆匆間便走到了院內。

屋內高老爺剛從驚嚇中醒來,面色極其難看,滄桑的臉上皺紋縱橫,無一絲血氣。

高老爺從商幾十年,經歷過無數風霜雨雪,即使眼下長子出此禍事,眼裡的堅毅都未有半點動搖。

見周有來,他恭恭敬敬請二人坐下,又招手示意下人上茶,語氣一如既往的平穩,更可怕的是,聲線無一絲抖動。

“家門不幸遭此禍事,還請二位捕快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