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這兒半晌不動,想什麼呢。”
說話間,桓冽輕輕抬手,修長的指節若有似無的擦過黎琬眼瞼下的陰翳。
黎琬哪有心思注意這種小細節。她還未完全將自己從剛才的情景中抽離出來。
“我剛才一直在這兒嗎!”
從桓冽眼中看到了肯定,她不禁抬手摳了摳剛才被他碰過的地方。
那裡雖然不癢,卻有點異樣。
方才她置身的情形,實在太過真實。
有那麼一刻,黎琬甚至以為自己走著走著就穿越到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她仔細回想,憶起了一處細節——
那誅殺賊寇的告示裡提到了一個地方,墨陽河。
隨即,她便向桓冽求證:“這個世界有沒有一個叫墨陽河的地方?”
桓冽微怔片刻,“...墨陽河位於西北處,是一條內陸河,也是滄元國與北荒交界的一條分界線。”
黎琬這下可以確定了。方才她並沒有穿越,很有可能是由於某種原因,她看到了慶豐六年這一年發生的某個片段。
如今是滄元國雲澤四十一年。
而這慶豐六年,到底是過去,還是未來?
黎琬心不在焉之際,手上的尋人告示被桓冽取走。
桓冽細細閱覽告示的內容,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你幾時惹上了賀家?”
黎琬故作茫然:“賀家?什麼賀家?哪個賀家?”
桓冽將告示攤在她面前,挑了挑眉。
鐵證如山,她還想隱瞞?
“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黎琬一字一句強調,“這上面要找的人叫李、婉。我叫黎、琬。我姓黎,不姓李。我名字裡的琬是琬琰之圭的琬,不是溫婉賢淑的婉。屈原的《遠遊》聽過嗎,‘吸飛泉之微液兮,懷琬琰之華英’。
哎,我真是傻了。你怎麼可能聽過嘛。你跟我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知道屈原的人,也未必知道《遠遊》。知道《遠遊》的,也未必知道那一句...”
黎琬手上的唐刀突然被握住。
“【太清】?”認出黎琬手上的刀,桓冽目光倏然變冷。他微微蹙眉,毫無起伏的聲線下壓著寒意,“你遇上【離恨天】暗殺組的人了?”
“一個愣頭愣腦的鐵憨憨,被我掛街口的牌坊上了。”黎琬說,“【離恨天】暗殺組的目標好像是我。真是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惹到他們了。”
“你怕是惹到他們的僱主了。”桓冽眸光微動,“莫不是賀家的人想要你的性命?”
想套她的話?
黎琬才不上當。
“我怎知你說的賀家是哪個賀家。”黎琬自知言多必失,便不在這個話題上與桓冽周旋。“肚子餓了。先去吃點東西吧。我請你。”
桓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這是在轉移話題。
第一次吃路邊攤,身為皇室貴族的桓冽一開始顯得不太自在,不過他適應力超強,一口氣解決了兩大碗餛飩和一塊燒餅,還學著黎琬將剩下的半張燒餅撕開泡在碗裡,待成塊的燒餅完全浸入了鮮美的湯汁,再用筷子撈出來吃。
只有在吃飽喝足的時候,黎琬才美美的感慨:“太棒了!這個世界,什麼東西都是大size的,對我這種體型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雙倍福利。”
但是往外掏銀子的時候,她的心情就沒那麼美了。
倒是流通的金錢,還是她知道的那個規格。
嘖,這就有點讓她不能接受了。
二人回到客棧時,將近午時。
蒙安與褚青此前都不知道殿下去了何處,火急火燎的四處尋找,見殿下安然無恙跟那矮奴回到客棧,這才將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放回到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