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青一巴掌呼在面前,驅趕著紛飛的蚊蠅。
這才立春就這麼多蚊子,到夏天可怎麼過啊!
而且,他明明記得山上有法陣啊,說好的冬暖夏涼,蚊蟲不侵呢?
漆黑如墨的夜色裡,只有孤零零一輪皎月散發著微光,彎作鐮刀狀,好像要收割天上的繁星。
蘇丹青瞳孔對映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坑坑窪窪的山路。
他的心裡莫名不安。
道觀之所以能夠安穩隱世這麼些年,靠的就是周邊的陣法。
這座荒山上面雜生的野草,參差不齊的石壁,鬼斧神工,被道道渾厚的氣機牽連,渾然一體。
這是傳承了千年的護山大陣。
每一屆掌門都會在山上留下都屬於自己的一套法陣,一環套一環,無懈可擊,眾星捧月般拱衛著山巔。
這一代掌門是他的師兄。
臨走前大陣還運轉地有條不紊,但現在,他卻連大陣的存在都感受不到了。
就好像黑板上的塗鴉,可以拿板擦徹底抹去。
銀白色月光片片撒下,透過斑駁稀疏的葉片,披在蘇丹青身上,卻撫慰不了他狂躁的內心。
他嗅到了刺鼻的腥味。
他在道觀學習畫符時,也有不少需要公雞血製作的符籙,所以十分熟悉這種味道。
但是……
蘇丹青細細嗅著。
這股味道略有些不同,如果是普通人還聞不出來。
雞血帶著些許騷味,而這道血氣,有股濃濃的鹹腥味。
這是人血。
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日子不少,難免磕到碰到,這股鹹腥味自然是深深地刻在腦海裡。
有人受傷了?
還是……
蘇丹青順著腥味緩緩向前走去。
恰逢烏雲飄過,僅存的一抹月光被遮蓋得嚴嚴實實,蘇丹青眼前只有一片簾幕般的烏黑。
城郊的荒山本來沒有架路燈,此刻又沒有了月光,真真正正算得上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鼓面一樣震耳。
四周的動靜因為視覺的喪失清晰了幾倍。
原本修道之人的體質就遠超常人,現在更是強勁不知多少。
小心地抬起腳步,落下發出乾脆利落的踏步聲。
嚓。
好像有什麼東西跟隨他的步伐踩落沙土。
蘇丹青警覺地支愣起耳朵,加倍注意,渾身肌肉緊繃不已。
他又試探著邁出了一步。
除了呼吸,再沒了其它的聲音。
但他絲毫不敢小心。
這荒山被當做道場千年,風水可以說被養育到了極致。
而如今護山大陣已破,這山上混進什麼妖魔鬼怪來都不為過。
冷風吹動面上的絨毛,不知為何,蘇丹青總感覺帶著些溫熱的氣息。
他的嗅覺告訴他,血氣的發源地就在附近了。
他向著目的地又邁出一步。
無事發生。
還有五六步距離。
他邁出了下一步。
蘇丹青的劉海不知為何飄然而起,但他僵硬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
嗒。
嚓。
近乎是重合,在蘇丹青邁出腳步那一剎那,一聲細小的拖動聲同時響起。
有人。
這幾乎是肯定的答案。
又是一小步。
還有三步。
那人不敢貿然對他出手,風聲會暴露他的位置,一但一擊不成,那就是他反擊的時候了。
烏雲已經幾乎到了邊際。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