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又被曾璃折騰到小半夜才睡下的方南,被隔壁窸窸窣窣的聲音鬧醒。
醒了會腦子,伸指彈掉幾個黏在蚊帳上的鼻涕蟲,方南下了床,出了屋。
昨晚梅雨季尾期的這場雨斷斷續續,徹夜未停。
讓院子中的水泥地面一夜間多了層青苔。
小院中,起了個大早的曾璃,身著白色T恤、腳踏拖鞋,正蹲在水井前刷牙。
“這天看樣子還得下雨,導演沒給你打電話,示意停工一天?”
方南伸了個懶腰問她道。
曾璃有個紅色的翻蓋手機,方南在片場也是瞄見過的。
這手機不便宜,費用也高,方南沒錢買,一直用著早幾年流行的BP機。
他心知這玩意離停用要不了多久,想的便是用一天是一天,還能當鬧鐘看看時間。
“你想的美!”
嘴裡塞著牙刷的曾璃含糊道。
“得,洗洗刷刷出發吧。”方南揉著臉,返回屋中,拿了臉盆毛巾出來。
高速洗刷完畢,天氣陰沉著眼看要下雨,他便省了鍛鍊時間,吊在曾璃屁股後面走向萬盛街。
兩人前後腳進了三層旅館,曾璃走向化妝間,他則奔向導演方天的房間。
“來啦?進來。”
導演房門口稍一露頭,方天就發現了他,招手讓他進屋後,說道:
“昨晚和製片人通了電話,她的意思是最多開你100塊錢一天,職務是場務和外圍武行,你看一下,能不能接受。”
這個錢和方南心裡預期的差不多,他覺得挺好。
畢竟昨天所謂的特約演員,其實是武行、群演啥都要幹,甚至還有當武替的風險,就這才80塊錢。
現在只做場務和武行100塊錢一天,很不錯了,幹一天就能抵上一個月的房租費。
而且一般人員眾多的大劇組,身兼這兩項工作的人說是副導演也不為過。
其實方南也明白,《苗翠花》劇組背後的製片人也好,導演方天也罷,都是看上了他的排程能力,這才下狠心開了高工錢。
畢竟剩下的幾場戲,基本都有群演參與,他把這幫群演安排好了,拍攝將會很順利,他們也好早點丟掉這個爛攤子。
方南遲遲不做聲,方天又追問道:“沒問題吧?”
方南點頭回道:“沒問題。”
“那你把合同簽了。”方天背身往床頭櫃走去。
方南都驚了,這樣的小破劇組竟然還要籤合同?
直等方天遞來一頁紙,他才釋然。
不是啥正式合同,只是從練習本上撕下來的一頁紙,紙上草擬了幾條僱傭合同,等他簽上名,便算達成了兩方協議。
“外圍武行的工作,不需要你操心,你的主要任務,是幫我把群眾演員安排妥當。”
方南龍飛鳳舞簽上姓名後,方天直接道破了招他的意圖。
“知道了導演。沒啥事我下去瞅一瞅,剛才來的時候,好些群演已經聚集門口了。”
方天頷首道:“把未來三天的拍攝計劃帶一份,群眾演員的事就交給你負責了,我昨晚和老高也打過了招呼。”
方南答應了聲,取了份拍攝計劃表,“噔噔噔”下了樓。
屋外下起了毛毛細雨,他站屋簷下看了一遍計劃表上所需的群演人數,做到心裡有數後,對人群中的吳高一招手:“吳高,過來。”
吳高一臉喜意的推開擋在前面的人,腆著臉遞上了一支菸:“南哥,啥事?”
短短兩天功夫,他就深刻體會到了啥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從昨晚高昌在電話裡,氣急敗壞取消說好的群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