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早,農人們回到自個家裡,放下手中的東西,提上水桶,到祠堂的井裡挑水,用在第二天的洗漱上。這裡,瀕臨河流,近流水的村民,用竹管把河水接到家裡,源源不斷地流水足以供應日常的用度。到祠堂取水,除了井水特別甜。再者,就是想跟人聊聊天,瞭解別人的難處,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當然,婦女居多數,都是聊八卦的。

“咱們這裡呀,姑娘都是美貌的,大了好燒香,省事多了!”

“可不是,都養成光鮮亮麗的主,等著城裡的公子哥來挑呢!”

“誰叫咱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呢!”

嘻嘻哈哈地笑聲傳來,人的心情也相對應變得好一點。她們也就這點愉悅點子了。打好了水,幾個人也不著急回家,坐在井口邊,閒聊起來,說的都是重複的簡單。

“咦,那不是方家二媳婦與四媳婦?站在榕樹下睜大眼睛鬥雞眼呢!”

眼尖的一位嬸子,看到前邊氣勢洶洶互相看彼此的兩個女人。眾人一聽,紛紛站起來,水也不管了,走向那邊,瞧熱鬧要緊。

方若晨的父親有三個兄弟。梨花坊有四個兄弟的人很少,所以他們是典範,大家喜歡以“方家XX”命名他們。

方若晨的父親,名叫方禾,在家中排行老三,老實巴交的莊稼漢,認幾個字,偶爾替村人寫信,人緣不算太差。

大伯方田,人還可以,兄弟們發生什麼事情,說是他去調解,其實不過是擺個老大的身份出現,什麼作用也沒有。其妻孫稻,性子木訥,生了四個女兒。大女兒方如珠跟二女兒方如燕已經出嫁。三女兒方如月四女兒方如葉尚小。在家中幫忙,沒有生下兒子是方孫氏一生的痛。

二伯方土跟其妻李春芳,成天想著錢財,總想霸佔兄弟們的財產,趁他們不留意,從兄弟家拿走了一些東西藏在家裡。整天想錢想瘋了,連兩個兒子取名都帶財:大兒子叫方有財,小兒子名方有錢。取的名字應景,兩個兒子卻不愛錢,完全沒有秉承他們的心思,這也是他們納悶的地方。

小叔方苗最實在,過自己的日子,不跟人攀比,他的妻子高香,人好,卻喜歡爭取一點利益。生有一個女兒方盼兒,如今,他們就等著送子娘娘某天顯靈賜下一個麒麟兒。

“二嫂,村裡村外,誰不知道當年族長一說分家產,你一個箭步就把家裡最好的田給搶了去。老頭子還在那會,你明裡暗裡巴結,想多得一點田地。這些過去了也就算罷。老頭子死去那會兒,你是上前看一眼都嫌髒了眼睛,趴在自家牆垣上像個遇到貓的老鼠,葬禮錢你不出一毫,分家倒分到最好,現在還要搶佔我家上游的三步遠的田,你安得什麼心?你缺德不缺德?”

往城裡方向的村路上,方家四媳婦方高氏扯著嗓子對對邊把鋤頭放在腳邊的二媳婦方李氏嚷嚷。

方李氏鋤頭一扔,捋捋袖子指著四媳婦的腦袋就往前推,嘴裡罵罵咧咧。“安得什麼心?哼?我天大的委屈!我說老四家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霸佔了你家的三步遠的地?村裡村外誰不知道你老四家最會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我不過是,下個鋤頭試試,你遠遠看著就說我要佔個便宜?誰家買了個新鋤頭,不試試鋒芒尖不尖、利不利?我冤不冤?冤不冤?我家那三畝九分旮旯山裡的田,種不出個種喂不了豬,拔不出蘿蔔摘不了果子,餓了上頓飢了下頓,兩兒子身體那麼弱,哪像你家一個女兒家生得壯實?按理說,最得意的是你老四家的,仗著最小佔了最大的便宜。”

“呸,藏著好東西可憐兮兮,全村人誰不知道你總是花枝招展地展露窮相,吃好的穿好的,騙誰個人?”方高氏一聽,很是惱火,怎麼就忘了跟她吵架,總是說不過她。

“就你老四家的會說話。”方李氏撇舌,勞作一天,累了,才不跟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