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晨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大家夥兒過來看看她,她又不會少了什麼……”院門裡,李春芳的聲音很大,幾里外都可以聽到。她如此焦急地來,是想趁沒人的時候挑最好的東西,拿多點。

門外百姓吵嚷,沒人贊同她的做法。

他們之所以那麼快速知道方若晨回來,無非是聽到這邊嬰兒的啼哭,想到今天是她的女兒滿月,回孃家看望爹孃也是合情合理的。加上朦朧的背影,斷然不會錯的。

距離上次,整整五個月,她都沒有回孃家,村裡人左等右盼的,就是為了今天。

敲門聲繼續響亮,趁著空擋,村民們互相瞧瞧左右的人:不是帶斗笠就是帶簸箕,更有甚者,連家裡的水桶都帶來了。

都是來拿東西的,大家心知肚明。

方若晨每次回來,除了給他們銀子外,還會給城裡帶來的吃食,滿滿當當的兩個箱子,都是給鄉親們帶的吃的,前幾次,他們沒有帶東西盛,只能用衣服袖子盛點,看著別人那麼多,心裡不好受。這一次,怎麼也要撈個夠本。

一次兩次會覺得不好意思,三次四次就覺得理所當然。人就是這樣貪心。

屋子裡,聽到聲響的夫妻對視一眼,默契地看安靜地躺著的方若晨,好端端地,怎麼會被休棄呢?難道真的是信上說的那樣可惡嗎?忤逆婆婆,那可是最大的罪過,理應放在豬籠裡扔進河裡漂走。他們沒有那麼做,而是放她回家,整件事,怎麼想都破綻百出。

夫妻也不是懵懂的人,知道這可能是女兒的冤案,可是,農人怎麼鬥得過家財萬貫的黃家呢?事情擺在眼前,只能打落牙齒拌著苦水往肚子裡咽。

本以為嫁到城裡的女兒可以順風順水過上安穩的生活,哪知道她的命可真苦,一個孤苦的女人,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夫妻沒點能力,除了替她落淚外,一點忙都幫不上。

傷心歸傷心,還是要跟鄉親們打聲招呼。

“二嫂,你怎麼來了?”開啟房門,邱和月走了出來,推著想進門探個究竟的李春芳往外走。

這個二嫂,大嗓門、貪小便宜,總想著能從兄弟們那裡撈點東西添補家用。她家也不窮呀,怎麼就那麼死心眼,掉在錢眼裡出不來了。

“三弟妹,若晨回來,我得進去看看。”扯開邱和月,李春芳繡帕一甩,溫和的伯母形象顯現,輕悠悠地往門裡跑去,小聲嘀咕,“斷的藕連著絲,不知會一聲,算是什麼親戚?”

誰想跟你成親戚?聽完她的話,邱和月心中憤恨,一個不穩,身體前傾,差點摔倒。回過神,她已經要推門,趕緊衝過來攔在門上。

“二嫂,若晨剛回來,累了,正歇著呢,你就莫要去煩擾她!”

李春芳推開房門,剛想進去,迎面而來的是方禾的臉孔,他的目光銳利,冷冷地掃視李春芳。他老實卻不傻,這二嫂,有名的大嘴巴,可以把一切東西傳的神乎其神。

趁著鄉親們還不知道女兒的事情,得趕緊想辦法挽救。

“李春芳,拿了東西,你就得離開,可千萬別多拿了,我們對你不客氣。”

“開門!”

門外村民拍門的頻率增大,力氣也增大。門居然紋絲不動,一點晃動的跡象都沒有。

這扇門,是黃竹軒命人休整的。按理來說,村民的家門都是用柵欄代替的,哪有那麼風光。說起來,還得歸功於黃竹軒。黃家財大氣粗,他對待妻子的孃家人還是不錯的,每每在信件告訴她,回孃家的時候,從賬上劃過二百兩銀子添置東西運回去。那次回門的時候,他看到院子裡的柵欄,怎麼看怎麼寒酸,第二天就休整院子,把周圍的籬笆全部換成磚塊,安上一扇大門。整個村子,就這家人有一所城裡人的院子,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恨不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