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局屍體的面容越來越熟悉,變成了記憶中葉笙笙爺爺的臉。

“嘶……”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顧陌腦袋又是一陣劇痛。

死者的臉恍惚著,和葉笙笙爺爺的面容重合在一起,又朦朧起來分開,越來越遠,直到距離顧陌很遠很遠,好像在百米開外。

顧陌眼前也是一陣恍惚,剎那間好像是換了人間。

三十三天外,茫茫混沌,浩大紫霄宮傲然孑立,如同一塊幕布被突兀捅破。

鴻鈞坐在首位一個蒲團,面向三千紅塵客,端莊嚴肅,一呼一吸彷彿都契合道韻,準備開口講述道藏。

旋即,紫氣東來鋪滿了整個大殿天花板,蒲團空隙間浮現朵朵金色的蓮花,清香撲鼻,五彩的微光在空氣中緩緩流淌,如同一條條溪流覆蓋在大陸上。

“至道不煩訣存真,泥丸百節皆有神。發神蒼華字太元,腦神精根字泥丸……”

開頭被鴻鈞道出,天地異象更是擠滿了整個大殿。

幾乎所有人都在鴻鈞開口一剎沉浸其間,甚至閉眼滿面沉醉。

除了顧陌。

可能穿越者對道藏這種晦澀難懂的東西免疫。

顧陌不僅不沉迷,反倒昏昏欲睡。

人在睡意直衝頭頂那一刻,注意力會集中到同一個點上,將那一個點不斷放大。

他目光瞥見,整體形象完美無瑕的鴻鈞,袖口居然打著一塊補丁。

巴掌大小,矩形,鴻鈞整體穿著青色的色調,純黑底色上面繡著一道飄逸的白色雲紋。

雲紋略顯歪歪扭扭,看上去就是手工織出的。

道祖也挺節儉?

胡思亂想還著,睏意不斷瀰漫、籠罩。

那條雲紋好像活了起來,逐漸在顧陌視野中放大,飄飄然向他而來。

額頭在一瞬間猛然垂下。

他睡著了。

“你又聽不懂,再說了,就鴻鈞講的這個程度,你還不如找個地方閉關修煉呢。”

一道慵懶中略顯桀驁聲音在顧陌腦中響了起來。

可惜顧陌已然睡著,仙神難擾。

腦海中聲音嘆了口氣,稍稍引動顧陌體內的靈氣,幫顧陌把低垂的頭顱挺直了,雙眸雖還緊閉,態度卻顯得認真。

下一刻,顧陌周身也湧出了一道斑斕的光帶。

黑色的底層,像是梵高筆下瑰麗絢爛的星空被小孩子信手塗鴉汙染了濃厚的顏料。

五光徘徊,十色陸離,繽紛絢麗,緩緩地流動著,彷彿契合某種無名韻律,讓人不禁深陷其中。

這片異象在認真聽講的人群中格外扎眼,自然也吸引到了鴻鈞的注意。

鴻鈞挑了挑眉,放下神識感受,道藏出口也緩慢清晰了些許。

一彈指功夫,這位正經無比,一副嚴師模樣的老者眼間就出現一抹釋然,抬起頭,片段喜色一閃而逝。

顧陌周身的異象吞噬融合著附近的金光,把金蓮和紫氣捲入其中,強行把大堆正在悟道的人或獸弄醒。

光帶粘稠地滑動著,漸漸蔓延,最後纏繞住了緊靠鴻鈞的第二排的金蓮。

鴻鈞把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口中道經不止,輕揮道袍,把七彩色光帶重新束縛回顧陌周身。

被吵醒的三千紅塵客義憤填膺,本打算聽完道,出門就把顧陌分屍,看到鴻鈞出手自然激動無比。

但下一刻眾人就傻了眼。

他赤裸裸砸了你的場子,你不該把他扔進混沌嗎?!

雖然氣憤,但沒人敢去質疑他的做法。

這就像是上班時光明正大地摸魚睡覺,領導還替他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