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他坐在車裡,身邊是柯南。

開車的是御用司機安室透,副駕駛座上坐著陌生的銀髮美女。

外面在下雨,嘩嘩聲蓋過所有噪音。

林白陽偏頭看了一眼,天色濃黑如墨,似乎所有光線都被吞噬。

黑的像是深夜,又或許是陰天的緣故。

他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多久。

耳邊一直有轟隆隆的響聲,或許是打雷或許是耳鳴。前者是自然現象,後者卻是他身體衰竭的前奏。

幾道閃電炸開,帶來瞬間的光明。

哦,單純的打雷。

馬自達的燈光穿透雨幕,銀白車身衝破瓢潑的水浪。藉著閃電與車燈,林白陽看出他們正穿行在回家的路上。

他估計時間並不晚,因為路邊的燈還沒有亮。閃電落下時可以看到它們靜默如守衛,對著路上疾馳而過的車輛微微躬身,儘管車輪濺起的泥水汙染了它們光潔的腳。

同樣,店面的霓虹燈也是暗的。

柯南倒在座椅上一動不動。

“他死了嗎?”林白陽的聲音沙啞難聽。

“不用擔心,只是睡了。”銀髮美女微微一笑。

“那還好,如果這小子死了我可就沒法刷業務了。”

雖然聽不懂林白陽在說什麼,但明顯不是擔心柯南的安危。貝爾摩德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

有電話打進來。

林白陽掏出手機,陌生的號。

“喂?”

對方沒有說話。

於是林白陽笑笑,“不是說好不會打擾我的生活嗎?”

“今天是個例外。”熟悉的男音響起,沉悶如雨打沙地。

“烏丸先生,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或許明天會是下一個例外?”

對方沉默不語。

“別再想辦法給我送錢了,那一千萬我盡數捐了出去。”林白陽捂著心口說。想起這件事他就肉疼,幾次三番想要反悔,但最終還是在捐獻協議上籤了名字。

“那是我欠你的。”

“停,打住,別這麼說,你我兩不相欠,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老死不相往來……我怎麼做才能彌補你?”

“我不喜歡組織,您能幫我滅了它嗎?”林白陽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對勁。他微微皺眉,這種賭氣般的話不該從他嘴裡說出來。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受那顆砰砰砰跳動著的心臟。原身殘留的情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他。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從縫隙滲透進他的靈魂。

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頓了頓,然後說,“如果你想的話。”

“等等,算了,這種事還是我來吧。”林白陽可不信boss會如此兒戲,於是換了話題,“不想聊聊別的事嗎?比如我的身體有問題。”

他用的是肯定語氣。

對方靜默許久,然後說,“會好的。”

會好的。沒有反駁。

這是最無用的三個字,代表的是遙遙無期,以及現在的無能為力。

“哦。”林白陽默默划著車窗,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多次吐血之後,他就隱隱有這種猜測,而現在猜測成真了。

雨下的越來越急,路上已不見什麼人。

在他前世的幻想裡,這種天氣一家人應該坐在一起喝熱湯。

伴隨著雨落下的聲音,父親在飯桌上吹牛,孩子講學校發生的趣事,母親則靜靜微笑著聽他們說話。

所以他剛穿越過來時其實有小小的失望。

雨夜最容易讓人感傷,堅硬的情緒順著雨水緩慢流淌,於是一切都柔軟起來。在這時,人們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