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屁股坐在老王的椅子上,板凳還是熱乎的,他的手擱在桌子上難受就落到了大腿上,心不在焉的想著剛剛那個樹底下睡著的人。

最近的天氣冷的要命,怎麼還會有流浪漢睡在外面?他難道不怕被凍死嗎?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扭頭看了一眼老譚——老譚正在忙著收拾剛剛他搜查的“戰場”,他的手在褲子上來回的摩擦,收回視線盯著桌子,過了幾秒又忍不住扭頭看老譚,臉上寫滿了“我有話要說。”

他太內向了,在任何場面上,幾乎都是對方開始挑話茬,他跟著對答。眼瞅著老譚都快把那一塊都收拾好了,放在褲子上面的手握拳,給自己打完之後,猛的一下站起來。

“譚叔。”孫海喊了一聲,話開口之後,又不自然的弱了幾分,委婉的道:“現在天氣這麼冷,怎麼還會有流浪漢睡在外面?”

老譚詫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穿著厚實嶄新的衣服,穿著一雙乾淨的球鞋,人也精神,一看就是被家裡養的很好的小年輕。他有些唏噓,現在的小孩就是被家裡養的太好了,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天上就能掉下錢。這簡直就是電視上面放的那個“吃不起飯為什麼不吃粥”的小皇帝嘛。

“怎麼會沒有?你到天橋底下看一看不都是流浪漢嗎?他們沒有家還能睡哪。”老譚語氣稍微有一點不好,這個新來的小夥子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他在這裡整理東西也不知道過來搭把手,就坐在板凳上面乾坐著不幹活。他要不是個關係戶的話,老譚早就仗著自己是前輩的身份罵幾句了。

他手上的動作也粗暴了點——一個無辜的零件被丟到盒子裡。

孫海心思敏感,別人都說他像個小女孩一樣,他聽著老譚的話裡面好像有些不高興,嘴唇微微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老譚還在說著:“現在的冬天越來越冷了,聽說現在馬路上還會有警察視察了,前幾天那個殺人犯沒找到,估計是在因為這件事吧。那個流浪漢我今天要是趕走了他,指不定他就會在哪個地方被凍死呢。”他的話說到後面都有些可憐那個男的,連連嘆了好幾聲氣。

孫海敷衍的嗯嗯幾句,老譚聽著幾聲看他更是不爽,憋著氣一股腦的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扶著腰撐著櫃子站起,挺直腰桿,邊拍手上的灰,邊問孫海:“那個…你今晚是上夜班吧?”

孫海還瞅了一眼逐漸變黑外面的天,不明所以的說:“對,是夜班。”

“嗯,我今天晚上也上夜班。幹保安這一行的夜班其實沒什麼事情,今天晚上呢,你就負責這一塊這一塊還有這一塊。”

他指了幾塊地方,又坐在螢幕前給孫海簡單的講了幾句,捏了捏泛酸的脖子,看似隨口的說道:“我年紀大了熬不了什麼夜了,比不得你們小年輕。再過一會兒我就要去睡了,你今天晚上就坐在監控器前面,如果有什麼異常的事情就進去喊醒我。”

像是不放心他又叮囑了一句,“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單獨行動,把我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