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洋洋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多鐘。

護士見洋洋醒來,湊近前去,一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一邊笑吟吟地問他感覺怎麼樣。沒想到洋洋頭一抬,張嘴就要去咬她的手腕,護士大驚失色,驚呼一聲,趕緊把手甩開,才沒有被洋洋咬到。

聽到聲音,施光明和徐麗娟趕緊跑了過去,護士看著他們憤憤地罵:

“你們這小孩,怎麼這樣啊,瘋狗一樣的?!”

施光明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他小,不懂事。”

“這麼大的人還小,還不懂事?”護士餘怒未消,施光明和徐麗娟沒法和護士說,他是看著個大,其實只有七歲。兩個人只能拿目光怒斥著洋洋,洋洋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徐麗娟問護士:“他醒過來了,我們可以出院了嗎?”

“都會咬人了,還不可以出院,走走,你們快走。”護士不耐煩地揮著手,說完轉身離開。

醫院旁邊有一家豬腳飯店,已經到中飯的時間,三個人出了醫院,就走進這家豬腳飯店,施光明點了三份飯和五份豬腳,都堆到洋洋麵前。也不知道是因為心裡覺得有所愧疚,還是清楚,從昨晚餓到現在,沒有這麼多食物,根本就滿足不了洋洋的胃。

洋洋張牙舞爪地啃著豬腳,施光明和徐麗娟兩個人,對著一份酸菜豆腐,默默地地扒著飯,一家三口誰也沒有說話。

施光明和徐麗娟,很快就把飯吃完,拿過桌上的紙巾,抽了兩張,擦擦嘴,然後盯著對面狼吞虎嚥的洋洋。

洋洋一邊啃著豬腳,一邊不停地點著頭,說好吃好吃,這裡的豬腳太好吃了。

徐麗娟忍不住問:“洋洋,你剛剛為什麼要咬那個姐姐?”

“誰叫她朝我笑的,她朝我笑,我不咬她咬誰?”洋洋含糊不清地說。

徐麗娟嘆了口氣:“她朝你笑,那是人家姐姐對你友好。”

“我不管,她朝我笑,我就想咬她一口,我想咬死她。”

“畜生!”

施光明低聲罵了一句。他盯著對面的洋洋,有片刻恍惚了,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昨天晚上,突然就從窗戶前轉身,衝去樓下,是不是做錯了,不過想到,自己就是沒有衝下去,洋洋也一樣有本事趴到那沙灘上,大不了睡上一覺,睡醒就回來了。

自己奈何不了他,昨晚的電閃雷鳴奈何不了,大海也一樣奈何不了他,這就是天註定的,想到這裡,施光明不禁暗自嘆了口氣。

洋洋對施光明的罵聲充耳不聞,好像他根本就是在罵其他人,和他沒什麼關係。再說,畜生就畜生,他從自己爸爸的嘴裡,從爺爺和外公的嘴裡,舅舅的嘴裡,已經聽過太多遍,耳朵都聽出繭來了,畜生好像已經是他的代名詞,和洋洋沒什麼區別。

徐麗娟看著對面的兒子,也有些不耐煩,她催促著:“快點,快點,洋洋你吃快點,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他們還在等著。”

洋洋哦了一聲,加快速度風捲殘雲。

三個人回到酒店,上了樓,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一路上,徐麗娟故意提高聲音和施光明講話,想引起他們隔壁和對面房間的注意,知道他們回來了,四位老人能夠開門出來。

不過,兩扇門裡,什麼動靜都沒有,靜悄悄的。

凌晨的時候,施光明在醫院等著,徐麗娟回過一趟酒店。她回來洗了個澡,把身上還潮乎乎的衣服換了,又帶了施光明和洋洋的衣服。再出門的時候,她走到對面自己爸媽的房間,按了按門鈴,爸媽不可能沒有聽到,但門裡和現在一樣,靜悄悄的。

徐麗娟又走到他們隔壁的房間,還是按了按門鈴,門裡也一樣靜悄悄的,徐麗娟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咬著自己的嘴唇才把眼淚忍住,離開酒店的走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