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光明和徐麗娟結婚的時候,兩個人的年紀都已不小,一個二十九歲,一個二十八歲。他們從被父母催婚到催生,幾乎是無縫接軌。兩個人結婚之後,雙方的父母,特別是施光明的媽媽,就已經給他們下了命令,必須馬上生小孩。

施光明的父親是他們老家縣第一人民醫院放射科的醫生,母親是這家醫院的護士長,她和徐麗娟說,我見過太多的人,高齡產婦高齡產婦,真的不是一句隨口說說的事情,年紀太大生小孩,對產婦不好,對嬰兒更加不好。

施光明母親賴醫生,雖然她是護士長,在醫院裡,下面的護士和醫生,都叫她賴老師,但在外面,大家不管這麼多,反正是在醫院工作,大家都叫她賴醫生,她也從來不反駁。

賴醫生親自陪著徐麗娟和施光明,在他們醫院,婚檢和孕檢同時做,做完去民政部門領證,然後辦婚禮,婚禮結束,生小孩就是施光明他們的頭等大事,必須馬上完成的任務。

施光明和徐麗娟在這方面,一點也不牴觸,反正生小孩是遲早的事,遲生還真的不如早生,他們依了雙方的父母。

但天總是不隨人願,他們都已經做好準備,等待一個天使般的嬰兒帶著光環降生的時候,徐麗娟的肚子卻靜悄悄的,大姨媽每個月來的就像打考勤一般,從不遲到。

賴醫生坐了高鐵從縣城趕來杭城,動用她所有在醫療界能動用的關係,帶著施光明和徐麗娟去了浙一又去浙二,第三家是去了婦保,結果什麼毛病也沒檢查出來,兩個人身體正常,各項指標很棒。

這樣的兩個人始終懷不上,熟悉的醫生和賴醫生說,都可以歸為醫學難題了。

賴醫生把徐麗娟叫到一邊,逼著徐麗娟仔仔細細地交待他們兩個,每次的房事是怎麼做的。她從網上看到過,說是有一對碩士夫婦,一直不能懷孕,最後的結果是他們在某方面知識嚴重欠缺,兩個人以為男女只要躺在一張床上,就自然會受孕。

徐麗娟憋紅了臉,羞羞答答扭扭捏捏把他們的戰況都和賴醫生老實交代了。賴醫生越問越深入,越問越仔細,徐麗娟鉅細靡遺招來,賴醫生最後得出結論,這兩個人,兒子驍勇媳婦配合,他們魚歡水笑,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是那兩個呆瓜碩士。

西醫不行,賴醫生領著他們又去看中醫,去了省中醫院和胡慶餘堂,施光明和徐麗娟每天蹙著眉頭吃了一年多的中藥,結果依然是西線無戰事,這裡的黎明靜悄悄。

賴醫生也無計可施,抓破頭之後,她只能求助於各類江湖郎中和雲中大師,不停地給施光明和徐麗娟快遞過來各種偏方,還要直播看著他們煎藥,看著他們喝下去。

和偏方一起快遞來的,還有硃砂寫在黃表紙上的各種符籙,要求施光明和徐麗娟帶在身上,放在車裡,壓在枕頭下面。

就這樣延綿折騰五年,有一段時間,施光明覺得徐麗娟有點不對勁,兩個人晚上躺在床,她不讓他碰她,說是太累,身體不舒服,搞得施光明心急火燎卻無奈。

有一次兩個人都睡著了,睡到一半施光明懵懵懂懂動手動腳,徐麗娟也迎合著他,施光明大喜,覺得今天有戲,人也清醒了起來。

施光明繼續動手動腳,徐麗娟迷迷糊糊半推半就,兩個人都已經坦誠相見,客人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徐麗娟突然一個激靈,一腳就把施光明踢下床。

施光明甚至懷疑,徐麗娟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他問徐麗娟,徐麗娟哼了一聲,反問:“施光明,你是對自己太沒有自信,還是認為你老婆太賤?”

施光明啞口無言。

施光明下班先回到家,癱在沙發上刷手機,徐麗娟開門進來,瞥了他一眼,沒像往常一樣踅進廚房開始做晚飯,而是走進了衛生間。

他們兩個人的日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