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夏獨自坐在涼亭裡,小春回訊息說一會來找她。她懶得動地方,轉身趴在欄杆上等他。荷塘中或紅或白的錦鯉四處遊動著,一些跟在大魚身後,一些鑽在荷葉下,悠然自在。
她望著池中錦鯉出神。繼前幾天有人要東西之後,今天來了第二個,如果接下來出現第三個,第四個,乃至無窮多個,她應該一直幫下去?這兩次,小燦和立花是善良的人,值得幫助。萬一下次出現演技高超的壞人偽裝成好人呢?她不想幫助壞人。
小時候森夏想過考法學專業。做法官的堂叔知道她的想法後,扔過來一大摞案例記錄,試圖打消她的念頭。叔叔認為律師是高危職業,不希望她涉險。她看完案例後的確不想做律師了,因為她不想被分配給壞人做辯護。
許多罪犯用罪大惡極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惡行,然而按照程式,他們照樣擁有請律師做無罪辯護的權利。她不能接受為罪無可恕的犯人做辯護。
即使長大後她明白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她小小的堅持始終沒有改變——壞人是錯的,拒絕幫助壞人。
所以,以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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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帶著森夏的披帛穿過欄杆縫隙,飄落在水面上。錦鯉誤以為披帛是食物,紛紛聚攏過來。
森夏壞心眼的把幾點碎光彈入水中,引得錦鯉群情激動。緋紅雪白的小鯉魚們擠擠挨挨,張大嘴去搶光點,攪得湖面沸騰般波動不休。
墨玉聽到水聲,跳上欄杆低頭張望水面。它發現是魚群搶食後,無趣的打個哈欠,準備臥回森夏身邊睡回籠覺。一雙手撈起黑貓向亭外扔去,墨玉在半空中調整姿勢,四爪穩穩落地。
墨玉看到小春站在森夏身旁,轉頭向店外走去,它可以去見小母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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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知道走門出去。”小春走近森夏,瞥見墨玉沿著棧道老實走路的身影。
“這裡不能翻牆。它試過了,然後再也沒有翻第二次。”森夏莞爾一笑。
“逗魚?”小春偏和她擠著坐,把她困在自己和柱子中間,湊近親了她一下。
“魚搶吃不到的東西,搶的熱火朝天。”森夏又彈了彈指尖,新一批光點落入湖中。
“這不是普通魚,嘴巴和腦子好用的緊。”小春也彈了幾個綠色光點進水中,“喂上幾十年,說不定能喂出一條美人魚。”
“不喜歡美人魚。”森夏蹙眉縮回手,靠進他懷裡。
“你只喜歡毛茸茸。”小春攬著她的肩膀,語氣裡明晃晃一股酸味。
“對呀,軟軟的,滑滑的,毛茸茸的,太可愛了。墨玉多生些小貓,獎勵它十箱小魚乾。”森夏笑眯眯的暢想未來。
小春想到一堆毛團子圍著她,頓時心情極差。全是前田的錯,送個死物也還罷了,送一隻活貓,簡直要遺禍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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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森夏輕輕喊了他一聲,拽著他的衣袖,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怎麼突然不高興了。”小春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
“我挺討厭媽媽這個詞,還有爸爸。”森夏緊皺著眉。幼時她覺得爸爸媽媽甚至比鬼怪更可怕。她被青鸞遺棄了一次,被現在的父母遺棄了一次。父母對於她來說只代表著冷酷和責罵。
“以後有我,有徐驚鴻。”小春感覺到胸口她臉貼著的地方透出微微溼意,心疼的摟著她。她從黑貓做父母想到自己父母,黑貓和前田一樣是個大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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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趴在小春懷裡,冷靜下來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哭了一次。小春和菖蒲寵的她越來越嬌氣了。小春從來沒提起過父母,想必也是獨自長大,她不該和他提這些。等等,她好像忘記和小春說菖蒲的事情。
“我是不是沒說過菖蒲。”她抬頭問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