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放慢腳步等到森夏,和她肩並肩穿過竹影扶疏的走廊,沿著標誌踏上橫穿花園的石板路,漸漸走入庭院深處。

遠離大堂之後,空氣中瀰漫著古典宅院的沉靜。石板路盡頭是一座單獨的院子,兩扇木門旁邊掛著一個三指寬的木牌,陰刻了晴梅兩個字,細細填了紅漆。門上一對滿是歲月痕跡的門環改造成了房門鎖。

小春用門卡刷開鎖,推開門後現出一方小小的院落,門邊的太平缸裡養著碗蓮,另一側種了一棵枝幹曲折的小樹,帶著一點花苞。

森夏跨過門檻,小春虛扶了她一下,然後把門鎖好。

她站在院子裡望著黛色滴水簷下微微開啟了一線的雕花窗,綠樹深庭院,侵簾暝草,沿砌幽蘚。想必宅子的主人胸中藏著一副錦繡畫卷,才能建成這座處處體現著巧思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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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給我吧,我幫你放在桌子上。”小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森夏下意識把包遞給他。看到他拿著包走進房間,她才反應過來。

“不好意思,我自己放吧。”森夏追過去。這個包是從學校帶回來的,格外輕便。她擔心小春拿在手裡會發現不對,可惜小短腿追不上他的腳步。

房間裡小春把包放在客廳茶几上,神色正常的去找電器開關。

她仔細的看了他幾眼,大概沒發現有問題吧。第一次遇到要幫她拿包的人,不對,第二次,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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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夏站在茶几邊忖度是否該告辭,畢竟客戶入住了,或者主動詢問下一步安排?吃了社交技能差的苦果,她進退兩難的糾結著。

“請坐。”小春選了一個單人沙發坐下,邀請她坐在另一邊。她聽話的坐下,等著客戶的進一步指示。

“能陪我在這裡住下麼?”小春迎著她的目光,誠懇的說,“你在臥室把門關好,我在客廳。”

“你休息後我再走,第二天一早你醒來前趕到可以麼?”森夏思索後提出一個替換選擇。她有自知之明,不認為小春對她有想法。她只是思想老舊保守,接受不了和素昧平生的人住在同一屋簷下,哪怕他是客戶,哪怕隔著房門。

“我晚上怕黑。”小春聲音軟軟的,“老宅子房梁高,黑洞洞的。我不想一個人住在這裡,你陪著我住嘛,我保證一定好好呆在外面。”

森夏以前見過書上形容美人有小鹿一樣無辜的眼神,這次有幸目睹了真人版。小春的外貌太犯規了,她艱難的保持著最後一點理智。有生之年第一次被美男子撒嬌,壓力巨大。

“我真的害怕,求你。”他再接再厲試圖說服她。她咬著下唇眼睛躲開,是動搖了吧。她對李菲的心軟為什麼不用在他身上。他是不會讓她離開的。

最終森夏妥協了,實在扛不住小春不斷升級的懇求。二十多年來她以為乾涸的同情心完全被激發出來。她捂住臉反省自己不該嘲笑舍友,她和犯花痴的舍友一丘之貉。她堅持的人生原則在美色面前不堪一擊。

她懂了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的心情。為了美人展顏,她心甘情願扔掉了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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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天太冷了不舒服?”小春倒水回來看到森夏捂著臉靠在沙發上,關切的問,“我看你一直帶著手套,要不要把空調溫度調高些?”

“不用不用,忘記摘了。我沒事,室內挺暖和的。”森夏連忙站起來,摘下手套放在沙發邊的茶几上,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喝點水,辛苦你大冬天陪著我。”小春把杯子遞給她,看著她用細白的手指握住白瓷水杯,補充了一句,“杯子用開水燙過後倒的瓶裝純淨水。”他神色自然的坐回沙發。

森夏道謝後捧著杯子坐下,沒想到發呆的一會功夫,他做完了燒水洗杯子倒水這些事。本來應該她給客戶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