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和剛才一樣,很安靜。

黃女士坐在櫃檯裡端著杯子專注的看螢幕。難道是衛星電視?可以看到國內節綜藝。森夏腦子裡冒出亂七八糟的念頭。

櫃子裡一格放著床單,一格放著被子,枕頭,另一格放著毛巾牙刷,整整齊齊。森夏取好一份東西,仔細關好櫃門。從生活用品上可以看出學校花費的心思,可惜沒有學生,森夏替黃女士惋惜。

.

森夏搬東西的過程中,陸續來了幾個人坐在餐廳吃飯。餐廳一角有連通後廚的小視窗,吃飯的人去視窗和廚師點菜,他們說羅莎語,她聽不懂。

森夏回到房間,抖開被罩套被子。

餐廳交談的聲音漸漸大了些,房門沒關。森夏的耳朵習慣性開始捕捉交談內容——翻譯職業病,耳朵和大腦聞言而動。

餐廳裡有人說中文,韋籍可真厲害,真有本事。當韋籍小孩那得多神氣。

另外一個聲音應和,是啊,我最佩服韋籍了。

森夏腦子裡轟的一聲巨響,手中塞好一角的被子掉在床上。她深呼吸了幾次,走到餐廳。餐廳一角坐著幾個中年男性,邊吃飯邊交談。

“你怎麼知道做韋籍的孩子很好?”森夏控制著情緒,儘量冷靜的問。

中年男性瞥了她一眼,“因為韋籍有本事啊,拼爹時代爸爸有本事不好麼。再說韋籍人不錯,對孩子肯定也不錯。”

“誰說韋籍對孩子不錯的。你怎麼知道。”森夏笑了,“你能知道他對孩子好不好。”

“你這小姑娘又怎麼知道,抬什麼槓。”中年男性不耐煩的頂了一句。

“我就是知道啊,因為我是韋籍女兒,我最討厭他了。”森夏以為隔了許多年之後,自己可以心平氣和的說出這句話,而不是依然氣憤不平。

.

森夏本名不叫森夏。

父母離異後,雙方紛紛要求森夏隨他們的姓。每個親戚見到她第一句話必定要問她到底選姓什麼,連老年痴呆的外婆都不忘叮囑她隨母姓。

她和她的姓氏成了雙方角鬥的花紅。

於是在達到法律規定年齡後,她改成了森夏這個古怪的名字,感謝父母離異給了她改名的權利。她日常工作和霓虹人在一起,沒有霓虹人介意翻譯名字奇怪或者稀少。

她不斷提醒自己忘掉舊名字和過去,她差點以為自己成功了,以為它們徹底進了墳墓。

不期然在這個北極圈小鎮,偶然有人提起她爸爸的名字會讓她憤怒到忘記了理智和陌生環境帶來的警惕。

.

“喝茶,紅茶。”黃女士遞給她一個杯子。

森夏低頭看著面前杯中赤紅色的液體,再抬頭去看黃女士,快速整理好情緒,“對不起,剛才我太暴躁了。他們是無辜路人……”

當她轉頭想向那桌中年男性道歉時,只看到一張空蕩蕩的桌子,他們和路邊的北極熊一樣消失的悄無聲息。

森夏背後有點冷,“黃女士,您看到這桌客人什麼時候走的麼?”

“其實沒有客人,先和你說聲抱歉。”黃女士微笑著說,本來十分嚴肅的臉頓時變得慈祥起來,“本意不是要惹你傷心的。”

“沒有客人?……我不明白。”森夏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你知道這是哪裡麼?”黃女士笑眯眯的問她。

“摩爾庫斯克的一個小鎮?”森夏想起看不懂的那塊指示牌。

“你怎麼想到來這裡的?”黃女士沒有回答她,提出另外一個問題。

“偶然冒出來的念頭……因為我在的城市很熱,想去個涼快的地方。是不是挺傻的,瘋了似的。”森夏不好意思的解釋自己發瘋的原因。

“你是長大了。”黃女士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