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阮月眼中略帶了一絲嫌棄的意味:“你這是誇你兒子還是誇自己呢!”
司馬靖想來,嬉笑說道:“是個公主也很喜人,像月兒一樣冰雪聰明,善良可愛,都好,都好!”
“陛下就不怕像月兒一樣,天生愛惹禍,四處抱不平?就不怕生個女兒像你我的缺點?”
司馬靖笑而擁她入懷:“不怕,若是像咱們缺點,朕是不怕的,只怕咱們女婿要心生恐懼了!”
“月兒只有一個願望……”阮月忽然認真起來。
似水一般凝望著他雙眸:“若是公主,在婚嫁之事上,要多遵從她的想法,不要遠嫁不要和親,讓她永遠能留在月兒看得到的地方!”
司馬靖知她憂慮,自然不會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受半點委屈,何止阮月,便是他也捨不得。
他笑而應道:“月兒放心,她是咱們的心頭肉,朕何捨得!”
司馬靖敲敲她頭:“只是現在掛念此事,還為時尚早,這孩兒尚在腹中,你便操心的到婚嫁之事了,日後不是要瑣碎死了……”
“閒來無事想想怎麼了……”
一陣嬉笑聲音紛紛傳出,這高牆闊院以內,大的,寒的,讓人肅然生畏,唯有將心靠得近些,這日子才不算難捱。
自司馬靖離京,勳伍軍便將愫閣內外圍得水洩不通,恍若兩個世界,蘇笙予更是絲毫不肯懈怠,日夜著人巡查出入之人。
知內情的,都明白是為著阮月安胎,不知者還以為是關押了何等重中之重的囚犯在愫閣之內,竟動用起了這般大的陣仗。
得了太后助力,皇后在後宮之內行事果然如有神助,她不再紛爭朝堂之事,誠心將保命了許久的立詔密旨親手交於太后手中。
太后亦是念在她辦事盡心盡力,距成事只是時日長短之別,如今已小有成效的份上,故而將與之所承諾之事一一辦了妥帖。
那李括在流放途中便被當地官府一紙文書釋解了下來,皇后費盡心思求了太后,終求得了一回出宮機會。
皇后身處暗室,對鏡而坐,沒有一絲亮色透得進來,鏡中人面龐亦是一片虛無混濁,她將釵環首飾通通拆卸了下來。
她深知自己時日無多,如今只需待太后一聲令下,便能將她小命捏碎了去,可面見單祺心願未了,她不甘就此離去,此去一見,便當永別。
“娘娘……”樂一燃了燭光站她身側,只亮了她半邊俏臉,卻再也照不到她心間。
“還是喚作姑娘吧,好聽一些,我更懷念出閣以前在府中的日子,皇后從前不是我,往後也不是,從前往後,我都只是李戚依……”
戚本為兵器斧,與楊柳依依……是李括為她定下的名,她回憶著父親曾經滿臉驕傲模樣,便是將他前後半生都託在了自己手中,卻終落空。
李戚依拿了早已打點妥善之物日夜趕路,她荊釵布裙,獨自揹著行囊,拭著額角汗水,終到達目的之地。
一個破舊不堪唯能避風擋雨的破草廬屋映入她眼,院內只一位身高八尺,清瘦有餘的男子,正站身庭前園中澆灑著花草。
李戚依一望而去,花花綠綠的植物好似有了靈魂一般,林秀俊美,與他這般認真細緻的模樣交相輝映。
她佇立樹下遠遠眺望,終於鼓起勇氣一步一步靠上前去,怯生生喚了一聲:“單祺……”
那男子驚一回頭,已是多年未有人叫這個名字,他臉上已浮現滄桑之色,胡茬隱隱環繞腮旁,不再是當時少年模樣。
單祺回眸驚一見她,心中思緒恍若翻江倒海一般向他行駛而來,他愣在原地,手中竹壺不自覺的掉落下來,砸了腳趾也不知疼。
她淚如雨下,一步步走近他身邊,彷彿早有人為此情此景寫下了詩句: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