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醫聽出了阮月話中意味,卻微微搖了頭,有些憂心不止:“幸而娘娘平素裡身強體健,可這山楂與麝香是傷本里的,如今只能用藥補著……”

阮月瞳孔疾速擴張,指甲直刺入肉裡,聽他繼而道:“但是娘娘往後得千萬注意,萬不能出半點差錯,眼下已有了滑胎之貌,以後千萬要當心!”

湯貴嬪與宜妃面面相覷,在一旁聽著都心驚膽戰,阮月撫著腹中,難以掩飾的眼中氣惱。

她抓著太醫衣袖,懇求道:“有勞太醫,無論多苦的方子,只管用上,本宮絕不能讓這孩兒沒見過這日頭一日便被歹人所害。”

顧太醫領了命下去,阮月勉強擠出泰然之貌,望向宜妃與湯貴嬪:“有勞二位妹妹費心,但這事兒必然不能外傳,本宮不想打草驚蛇……”

阮月轉眼一週,望向了桃雅,姑娘家的手指指甲已被摳得溢位鮮血,染紅了手心的帕子,她撲通一聲,跪在了阮月膝下,聲音顫抖。

“娘娘……”桃雅眼中噙著的淚,似乎都在說著“冤枉”二字。

茉離隨之跪下身來:“娘娘明鑑,桃雅跟著您這些年,她的脾氣秉性您最是清楚不過,她怎麼會有害人心思!”

阮月伸出手來將桃雅拉了起身:“傻丫頭,我難道是那種聽憑旁人一句話便隨意懷疑的人?自然是信你的!這麼敏感做什麼,快起來!”

“眼下的要事是要揪出真兇!”阮月手指觸到桃雅的一瞬,她懸著的心才略微定了一定,將眼角的淚拭去。

宜妃因湯貴嬪之事,深知被人冤枉是有口難辯,她問:“桃雅姑娘,近日來得罪了什麼人麼?怎麼這樁樁件件的冤案都是衝著你來的?”

阮月心中一沉,抿緊嘴唇,才從齒縫中鑽出幾個字:“自然是為了謀了她的位置,好更近一步接近本宮。”

一語中的,桃雅與茉離眼睛一亮,異口同聲:“茗塵!”

若然不是她還能有誰,茉離雖是阮月身邊頂頂重要的大宮女,可抵不過桃雅的心思細膩,諸多事宜是過了她手才肯讓近阮月身的。

茗塵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值事的活兒做的天衣無縫,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阮月對她本就有忌憚,便刻意與她疏遠,卻仍然防不勝防。

果如老人所說,只有做賊的手,沒有防賊的眼,可是是否是她所為,僅憑這簡單的推斷,並不足以為證據,也不好冤枉茗塵的。

阮月鄭重望向桃雅:“你細細想來,先從這碗酸梅湯來說,這是你親手做的,中間有沒有經他人之手?”

桃雅細細回想:“自熬製梅子做起,都不曾離了奴的眼,平日裡娘娘所使用的糕茶果點,一概都是奴親為的,從不假手於旁人……”

茉離將碗端起來瞧了一圈,這一動作便被湯貴嬪看進眼裡,她雙眼迷離,忽然出神,憶及了幼年之事。

女學究曾說過一個故事,一碗湯要怎樣同時滿足兩個人的口味,一是鹹,二是淡,問之無人可答,一生不語,卻在湯勺之上動了手腳,即成事。

湯貴嬪默然出聲:“山楂粉可抹於鍋底或者瓷碗四周,便可做到不用過人手,下藥於無形。”

聽了這話,茉離一時不待,便速速去廚房檢視,果然如她所說,碗上沾有厚厚的一層粉塵,是經特地提煉的極濃山楂粉。

“這便無從查起了,廚司之中用鍋用膳,什麼人進去什麼人出去,更是沒處查了。”阮月雙手不自然捻了緊來,又問:“那這香料呢?”

桃雅想起今日晨起,她替換香爐之內灰燼時,瞧著裡頭還有許多沒有燃盡的,便收了一些在衣袖之中,忙碌至這會子,都還沒有放下。

她在衣袖之中摸索尋找了一番,便將其取了出來,放在宜妃跟前。

“娘娘您看一下,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