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眼角含淚,輕笑幾聲,音色卻毫不顫抖:“枉你們讀了那麼多聖賢之書,竟不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本公主生母為司馬同族,夫亡之後,四個孩子皆已歸姓司馬,等同繼司馬一脈之後,如何是外姓之子,何談血脈不正!”
只當年改姓這一點,便足以讓朝臣明白了她的用意,卻因先帝的庇護無可奈何。
大公主一改往日的和煦面容,這番話語氣勢洶湧,斬釘截鐵,不容一星半點兒的置疑。
史官見此實為無奈,隻眼角微微掃了大公主一眼,見她盛氣凌人,心間斟酌一番後,不得不上前解圍。
他深躬身子向下一鞠:“此確是先皇親筆書之,筆跡,御印也是做不得假的,群臣不可妄議,不可妄議!”
以外孫換嫡孫,或許是先皇想到保朝堂的唯一辦法,況司馬靖文才武略,行兵佈陣,小小年紀就有獨到的見解,皆不遜於先皇。
故而先皇甚為關注和愛護,且自古就有讓賢一說,先帝費盡心思,恐也只能這般。
內殿的皇后聽著這喧鬧漸漸平了下來,她拂去了最後一滴淚水,立即鬆開了手中緊握的錦帕,站起身子。
命外頭所站的勳伍軍侍衛將二公主母女拿下來:“將這血脈不正,無君無父的孽畜拖了出去,打入天牢!”
下頭之人卻無一人敢上前,這鎮國敬希公主年少時曾為勳伍軍統領數年。
雖已是過去多年,可在宮中值事的侍衛也多少認得出她,左右皆猶豫著,始終不肯上前捉拿。
皇后倏爾瞪著紅腫的眼睛,怒步行至臺階之下:“怎麼?本宮的懿旨竟叫不動你們了!”
“父皇……”二公主仍唸叨緊握著父親冰冷的手,身後跪著的阮月卻被侍衛抓著扣了起來,餘下之人依舊不敢對二公主無禮。
二公主立時站起身來,將淚水抹去,聲色哽咽但語氣平坦泰然。
她淡淡道:“父皇已故,皇后若是覺著我們母女二人阻了李家前路,那便發善心將我母女二人放回民間,何必非要鬧個你死我活,眾生不得安寧呢!”
外頭的大公主手持遺詔,一瞧著裡頭動靜將要鬧了大來,立即又轉頭上前一言。
忙上前解圍道:“娘娘!父皇臨終留言,不可為難二妹妹,您這又是何必呢?”
“是啊皇后娘娘,這是父皇臨終之願,您不能……”皇后身側悠悠傳來了三公主唯唯諾諾的聲音。
她一直低著頭,模樣像極了只被嚇破膽的貓兒,不敢抬眼相望。
“皇后娘娘,請聽我一言。”皇后身側一體態豐腴的婢女瀟娘悄然行至皇后身旁。
她輕聲提醒皇后:“現而眾人皆已知二公主回宮,且陛下才剛剛行下了命令,都是群臣聽著了的!”
瀟娘話中之意溢於言表:“您若是逼迫不放,待新帝上了位,憑著大公主同她的親疏,娘娘與李家定是要吃虧的!”
小丫頭的一席話猛然點醒了皇后,她緊咬牙根怒瞪著二公主,久久才硬生生將恨意嚥進了腹中,也罷了,日子還長呢,且走著瞧吧!
司馬二十八年,秋日才至,微風浮起,年僅十二歲的司馬靖身著一襲明黃色雕龍圖騰的衣袍。
站在這大堂之上,看著文武百官的朝拜,俯視這天下起伏連綿的城池……
匆匆又些年,光陰如逝。
邊境紛擾不定,蠢蠢欲動,新帝司馬靖便服帶著阮月同兩位母親民間出遊,瞧一瞧著都城繁華漫天,熱鬧不休的趕集市景。
一位身纖翩翩高約五尺,身著素色之衣的姑娘,衣發俱簡,在一玲琅滿目商攤前停了腳步:“這木簪製得實在精緻。”
她眉目含笑,滿臉英氣颯爽,眼中四散著光暈,像極了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