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去世的那一天早上,卻突然拉著田熙的手哭了:“孩子,媽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媽媽好想活著啊,好想看著你找個男朋友,看著你帶他回家,看著你嫁人,看著你做新娘子,媽媽還想幫你帶寶寶呢,可惜,媽媽都做不到了……”

“答應媽媽,把以前不開心的事情都忘了,以後,一定要嫁一個愛你,對你好的人,一定要幸福……”

媽媽的葬禮上,田熙陪著父親痛哭不止,哭得肝腸寸斷,幾欲暈厥。

人死了,原來是這般淒涼。一圮黃土,掩蓋了一個人在塵世上的最後一絲影跡。

生前所在意的種種,所耿耿於懷的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悲歡離合,都如煙消雲散。

葬禮剛結束,父親田家民就病倒了。

他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人也脆弱消沉了很多,有時對著紀英的照片,就流淚不止。

他對田熙說:“孩子,都兩年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執著了,以後,好好的找個人嫁了吧,爸爸不知道能陪你多久,有個人在你身邊照顧你,爸爸媽媽都能放心。”

看著父親滄桑中帶了懇求的臉龐,田熙含淚說好。

那天送父親回房休息後,她在陽臺的窗邊站了很久很久。

這兩年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生活到底會怎樣。

母親曾經在世時,沒少張羅著要她去相親,沒少讓親戚朋友給她介紹男朋友,可是田熙從來都是堅定的拒絕。

工作之餘除了照顧爸媽,她總是躲在房間裡看書上網,有時晚上偷偷溜下樓,坐在小區那個滑梯上看星星發呆。

她只是自私的不想再去涉足感情,可是現在想想,作為父母的,看到孩子那個樣子,他們看在心裡,又如何不難受?

是啊,都兩年多了。她和裴景遇分手都兩年多了,她還執著個什麼勁呢?

縱然你心碎得一塌糊塗,那個人也再不會回頭,再不會溫暖你分毫。

所以執念著那些過去又有什麼意義?

這兩年來,她好累,真的好累。

是該放棄了。

放棄心中還殘存的那一點點幻想,放棄和裴景遇有關的一切過去。

從今後,好好生活,活成父母想要看到的樣子,至少,不要讓父親再為她操心。

……

南方飄雪的冬日黃昏,最是陰冷潮溼。

父親田家民給田熙打來電話,說今晚有客人來家裡吃飯,讓她早一點回家。

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下班,站在風雪凍人的街頭等計程車時,被寒風一吹,田熙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她叫的那輛計程車停在了馬路對面。司機搖下車窗,大聲喊著讓她過馬路,說這個路口不方便掉頭。

看看馬路上沒車,田熙急急地穿過人行橫道。

她一心盯著前方,卻沒看到機動車道上一輛摩托車正從她左側疾馳而來。

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剎車聲和幾聲驚叫,田熙的人已經飛出去一米多遠。腦子一片空白地趴在馬路上好一會兒,才知道自己是被撞了。

她想要爬起來,可右胳膊一陣鑽心的疼痛。

騎車人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叔。一見撞了人,他驚慌失措地從車上下來,有些慌張的問了一句:“姑娘,你沒事吧?”

路口的紅綠燈變燈了,幾輛車已經向這邊開過來,司機遠遠地就開始按喇叭。田熙趴的地方正位於馬路中間,很明顯她已經阻礙到交通了。

田熙兩手撐著地,有些狼狽地爬了起來,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住了,想等那些車先開過去,自己再過馬路。

眼看車過去了,正要走,又來了一輛黑色汽車。她不得不再次停下來等車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