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熙是很努力在找房子的。只可惜,還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就接到了父親田家民的的電話。
田家民在電話那頭哽咽難語,他的情緒似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你媽媽的病復發了。醫生說情況好的話,也許你媽媽可以活得久一點,情況不好,可能一年,可能半年,人就沒了。”
田熙掛掉電話時,臉色已經慘白。
裴景遇嚇了一跳,急忙扶住她,問她怎麼了。
她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撲在裴景遇懷裡痛哭不止。
這一晚,田熙在裴景遇的懷中啜泣不止,最後是在裴景遇的懷中和他柔聲的安慰中總算眯著了一會兒。
第二天一大早,田熙就回了江城。裴景遇本來要陪著她回,被田熙拒絕了。
稜鏡週刊這邊,當初為了留下她,裴景遇從震區直接回京找馬總,和潘澄、崔同的關係鬧得非常僵。
而新擔任大新聞中心副主任的崔同,又和大新聞中心主任蔣方中在做事方式和理念上有嚴重分歧,兩人的不和已幾近公開化。而潘澄幾乎唯崔同馬首是瞻,是以,這其間的暗流已開始影響到時政新聞部正常的工作流程。
這中間種種關係本來就夠複雜了,田熙實在不願意因為家裡的事情麻煩裴景遇。
田熙回江城的時候,她母親紀英剛接受完化療,臉色蒼白昏迷未醒。
四五袋大大小小的藥正透過輸液管,一滴一滴地進入到紀英的身體內。
田家民守在紀英身邊,情緒看似穩定了些,可是他的臉如同飽經風霜般,看起來似已老了十歲都不止。
上一次紀英手術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當時醫生說有可能復發的話也言猶在耳,可是任誰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田熙是在紀英出院後回到家裡,才知道田家民過得有多辛苦的。
紀英身體虛弱得不行,躺在床上幾乎什麼都做不了。田家民又要做飯又要上班又要照顧病人,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自從紀英生病後,田家民就已經習慣了早上5點起床,為紀英熬好小米粥再去上班,中午和晚上再急匆匆從單位趕回來做午飯。
有時候田家民要加班,給紀英做完晚飯匆匆扒兩口,又趕緊去單位了。碰上工作實在太忙趕不及回來時,他會拜託田熙的姨媽過來幫紀英做飯。
“以前我身體好的時候,家裡什麼家務你爸爸幾乎都不做,我有時還怪他不幫忙,誰成想現在他什麼都做,我卻看著心裡難受。”
紀英紅著眼圈,“我啊,寧願像從前一樣,什麼活都我來幹,也不要你爸爸這麼累。”
在田熙的印象中,田家民很少幹家務,以前家務從來都是紀英的活兒。田熙不知道田家民是怎麼學會幹這些家務的,又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她想著父親那雙手是如何笨拙地學會了這些家務,想著想著眼睛就溼了。
也許對父親來說,學這些家務並不難,每天五點起床也不難,難的是他要如何在田熙面前始終保持開心的笑,如何在電話裡只把最好的訊息告訴田熙,不讓田熙發現他的心力交瘁,難的是如何把所有的壓力和痛苦都埋在心裡,一個人默默承受、消化。
田熙想,她真的是個太不孝的女兒。
平日裡不能承歡膝下,母親得了如此大病,她都不能伺候床前。可是母親還有多少日子留給她這個不孝女兒?
在回京的火車上,田熙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發呆。
直到天邊殘留著一抹夕陽的餘彩,蒼茫的原野已被暮色籠罩,田熙終於下定了決心。
回到帝都時,她對裴景遇說了自己的決定:“我想請半年假,回家照顧媽媽。”
她沒有說辭職,其實她的意思也跟辭職差不多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