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低著頭,視線內只有蕭肅因著前進而不斷擺動的衣角,蕭肅的步伐不算快,然而蘇錦卻是覺得自己的腿似灌了水一般,愈發挪不動,那種感覺不停的縈繞在自己的心頭,時隔多年再次見到自己的爹爹,蘇錦又是慶幸又是緊張。

蘇錦記得第一回進入著牢獄,自己父親還因著自己的打點,住在稍微好些的牢房,偶爾還能換套乾淨的衣服,然而在她將錢用盡後,這一切都不再擁有了,她能夠想象到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父親在這牢獄裡會受到怎樣的折磨。

京城的牢獄都不甚舒服,更何況這小小縣城。許是因為本就是黑暗的環境再加上關押了些三教九流地方,牢獄裡各種味道混合,甚至能夠聞到一點點血腥和東西腐蝕的味道。更讓人覺得難受的是那種讓人覺得絕望的氣息不斷瀰漫。

蕭肅停下了步伐,在一間牢房前,本來跟在兩人後頭的獄卒上前開了房門,又轉過頭來對著蕭肅說道“夫子,牢房已開,還請你們儘快說完要緊事,這上頭要是怪罪下來,小的我們可是擔待不起。”

蕭肅點了點頭,略微動了下身子,從袖裡掏出一塊碎銀子,塞到獄卒的手裡。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蕭肅語調未變,輕聲說道。

蘇錦站在牢房門口,看著不遠處背對自己的男子,那男子聽到房門開鎖以及蕭肅的說話聲,緩緩轉過身來,蘇錦與他眼神相交,只聽那男子顫抖的喊著“阿四...”

蘇錦站在原地,雙手捂著臉,早已泣不成聲,“爹...爹爹...”

那男子欣慰的笑了笑,眼神裡滿是動容。

蘇錦無法忘記父親死在牢獄後被衙門喊來收拾父親屍體時,所見的一切,如今再次看到自己的父親,蘇錦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父親就已經開始在牢獄裡受到這等待遇了。

那個伴她十幾年的父親,從來都是一副笑顏,他喜乾淨,素有潔癖,愛在自己房間裡薰香,身上總有種讓人沉靜的氣味,作為一個步入中年的父親,他害怕老鼠蟑螂,害怕黑。蘇錦當初笑過他,可他卻不甚在意,反而與她一起哈哈大笑。他不怎麼喜歡茶,但因商所需,他在茶上了解很多。他不喜結交,但很多商場上的人卻是很喜歡與他打交道。他...

蘇錦還能說出很多很多,但在這間牢房裡,她只見到一個四五十的男子,身穿囚衣,衣服稍有些破舊,很是髒亂。他披著頭髮,頭髮已經很是蓬亂,細小的草屑藏匿在裡頭,有些頭髮擋住了臉龐,他沒法再愛乾淨,若是把他扔到大街上,誰也不會想到這就是當初風光無限的蘇恪。

“阿四,你來了?”蘇恪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看著蘇錦微微一笑。

“爹爹,是阿四不孝,阿四一直沒來探望你,是阿四的錯,都是阿四...”蘇錦摸了把眼淚,走到蘇恪面前,撲進蘇恪的懷抱,緊緊抱著他。

“咳咳,你這丫頭,都嫁人了,還這麼...”蘇恪被蘇錦衝進懷裡的動作一僵,隨後無奈的搖搖頭,一隻手撫摸著蘇錦的頭髮,很是溫柔。

“爹爹,爹爹,你的手...”蘇錦從蘇恪的懷裡抬起頭來,看到蘇恪的手上滿是傷痕,本來止住的眼淚瞬間又不停的落。

“真是個小哭包,也不知道蕭肅怎麼受得了你。”蘇恪晃了晃自己的手,打趣道。

“沒什麼問題,就是被打了幾下,都是些小傷。”蘇恪復而說道。

“可...”蘇錦還沒來的及再說幾句,蘇恪對著蕭肅說“難為你了,蕭肅。”

“岳父此話可不要再講,我們是一家人。”蕭肅說道。

“如今這事,怕是很難解決,我知阿四為我的事奔波不少,她的嫁妝怕是...”蘇恪眼簾垂了垂,手不停的順著蘇錦的背,緩緩說道。

“岳父我們是為一家人,阿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