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猛然攥緊了拳頭:她絕不要進宮!

不要再去經歷那些,也不要最後那樣如同豬狗一樣死去!

她不知為何能突然回到了這一天,可是這一次,她想堂堂正正的活著!

她不想再低頭哈腰,隱忍恐懼的活著。

更不想任人宰割,如同砧板上魚肉。

許棠幾乎熬不到天亮,就忍不住摸黑往爹孃屋裡去。

她要去求一求她娘,求她別將她再送進宮去。

她在宮裡學了那麼多東西,總能想辦法幫家裡賺錢吃飯的。

路過堂屋時候,她發現屋裡居然亮著燈。

她爹許大牙和她娘王大花在屋裡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許棠幾乎是本能的,沒有出聲,貼在門縫上往裡頭看。

許大牙他們正在裝糧食。金黃的穀粒在昏黃的油燈光下,顯得竟然有些刺眼。

不是說,沒有糧食了嗎?

許棠的心,忽然就從頭涼到了腳。連著許大牙頭上濃灰的光團都沒能留意到。

“當家的,我這心裡總覺得難受。棠花那麼乖——”王大花忽然低聲說了句,語氣很複雜,像是捨不得。

許大牙罵了一句:“閉嘴。快裝,裝好了,明天我拿去賣了換錢!不賣她,哪有錢還債?!”

王大花忍不住抽泣和責怪:“都是你,要不是你,又怎麼會欠下那麼多賭債——”

許大牙忍不住又罵:“你在不住嘴,老子打死你!”

王大花抽抽搭搭不敢說話了。

許棠捂著嘴,不知道自己怎麼一步步退回了屋裡。

但是心裡卻冷了。

如果糧食本來就不夠吃,為什麼還要賣?

還有賭債——

許棠仔細回想從前許多細節,卻發現真的和自己今天晚上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一整晚,許棠都沒閤眼,心亂如麻。

第二天直到被許梅推了一把,她這才猛然清醒過來,一骨碌爬起來,然後就去找王大花。

許大牙已經出門了,王大花一面砍豬草,一面心不在焉的。

許棠直接上前去抱住王大花的胳膊:“娘,你們別把我賣了行嗎?我不想進宮——我不想離開娘……”

許棠是真心懇求的,眼淚也不停往下掉。

王大花看著許棠這幅樣子,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忽然……”

許棠抱著她的胳膊繼續搖:“我求你了,娘,別把我賣了——我能幹活,我能掙錢——”

王大花一直以來,都算是心軟的。對她們幾個子女,也算是疼愛。昨天晚上,也是她遲疑了。

所以,求求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王大花最後遲疑很久,還是不忍再看許棠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了:“我再跟你爹說說。”

許棠頓時鬆了一口氣,破涕為笑:“謝謝娘。”

然後她這才注意到,王大花頭上的光團,不是乳白色的,而是乳白裡帶了點灰。很淺很淺,像是摻雜了什麼髒東西。

許棠不知道這是什麼,就乾脆蹲在王大花旁邊幫她整理豬草,一面也好研究她頭上的光團——

“哎喲!”王大花忽然痛呼一聲。緊接著就將刀放下,然後掐住手指——刀切著手了,不過好在不嚴重,就是切下來一點皮。

許棠放下心來,抬頭看一眼,就發現王大花頭上的光團裡的灰色不見了。

就這麼,忽然消失了!

許棠一下子愣住。直到許梅罵她也不知去舀一瓢水給王大花洗手,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許棠幫著王大花包紮好之後,慢慢的心裡也有了一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