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聲三哥叫的則寧通體舒暢,他終於能和順坐下來同蘇提解釋幾句了。這還要從在渡津城替她解蠱說起,當日附在蘇提胸口的毒蟲被則寧剖下來,原是叫鎖陽養著,兩人對毒蟲涉獵不多,對蠱毒也甚是好奇。後來妖族大戰,鎖陽負氣離開,帶著蟲子去了人間。

鎖陽遊歷人間,在山林草木間多見毒蟲,她行走多日,發現此處寨子裡山民善養蠱,決定在此定居學習。可巧澤漆被蟲子咬傷,則寧就帶著澤漆來找鎖陽一同討論醫治澤漆的方法。

鎖陽遞給蘇提一杯熱水,坐在她床邊解釋:“蘇蘇你莫要擔心,漆漆的傷看著嚴重,但他體內毒素眾多,相互制衡,其實無甚大礙,醒來後稍加調養就會無事。

蘇提點頭,熱水從瓷杯內蘊含蔓延,滾燙的溫度安撫著她,心內稍安,杯璧碰到掌心的傷口,她抬眼去看則寧,醫神雖少有參加神界爭鬥,卻對神史瞭解頗多。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三哥,我的血,不能喚醒劍神的靈力了…”

窗戶上掛著一方風鈴,風吹過帶出一串兒的清脆,則寧站在窗旁看了許久,才張口說道:“蘇提,只有神魂受到危險或者波動,才能激發前一世的靈力,並不是單純的放血。”他又踱步過來捏住蘇提的手腕看了半晌,不確定般開口“這紫金鐲子,似乎能禁錮靈力。”

紫金鐲是她擊敗戎鹽,向昭華言敗之時,天后贈予,若說能禁錮靈力,也是天后當時控制她的手段,天族一向如此。蘇提想著,卻褪不開鐲子。

則寧能看出些門道兒,他搖了搖頭,勸蘇提不要白費力氣,紫金鐲既然是天族賜予,若要解開,除非天后動手,或者成神之後自然脫落,否則,這就是天族給予蘇提的一道枷鎖。

蘇提點頭,紫金鐲雖是禁錮,卻也多次救她與危難,也算是個保命的靈器,她只要小心使用靈力,其實並不打緊。

三人在房內說著話,外面的天空已經開始烏雲密佈,不多時,暴雨如注,鎖陽驚叫著跳起來,“我的藥還曬在外面呢!”則寧去幫她,兩人驚慌跑出去,蘇提下床去關窗戶,在窗邊看到樓下一玄衣身影呆坐在石桌旁,正愣愣地看著手掌。

天青色的傘布抵住雨滴,蘅璧抬頭看,一雙黑瞳的女子正靜靜看著他,見他瞧過來,女子未語先笑,“阿蘅,你在此處做什麼?”

漫天的雨水滴落下來,女子想為他撐傘,連肩膀處被雨打溼都未曾發覺,他張張嘴,胸口的情緒脹到了極點,他在修羅界的夜空下,看到一隻巨大的白澤獸展開雙翼看他,那眼神太過於哀傷,只一眼,萬水千山,他清楚看到白澤的一生。

蘇提見蘅璧沉默,又湊近了些,“阿蘅,你怎麼了?是不是還受了傷沒告訴則寧?”她伸手去拉蘅璧的衣袖,著急殷切,與那隻白澤眼中冷清上神的模樣大不相同。

蘅璧一把將人攬入懷中,世有八苦,愛不得,恨別離。愛已不易,相愛更是望不可求。所愛之人近在眼前,已是確幸,奢望別的,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