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提其實與梵空並不相熟,雖說大家都認識幾萬年了,梵空性子冷,平日裡對誰都愛答不理,也就對伽羅尊者還算熱切。小小年紀對著一本枯燥的經書能看上一整天,幾位古佛都對他青眼有加,紛紛預言他會是年輕一輩兒裡最先成佛的。

梵慧與他相比稍顯遜色,他生性活潑,倒也不把修行放在心上。蘇提卻覺得梵慧才是最有慧根的人,佛說四大皆空,若苦苦修行,不正是有所求嗎?無求無慾,才叫四大皆空吧。

蘇提躡手躡腳湊上前,一把抽掉梵慧的經書,小和尚猛地驚醒,嘴裡還小聲背誦著經書,蘇提笑盈盈地看著他,待他清醒過來之時,摸了摸他光亮的腦門兒,煞有介事地點評:“嗯,師弟背的不錯。”

“師姐!你回來作甚?”小和尚瞪大眼睛,原本清秀的面容驚異到扭曲,手中的經書“啪嗒”掉了下來,砸在腳面上,梵慧不管不顧地上前推她,“師姐,你快走!”

梵空皺眉,撿起地上的經書,蹙眉瞪著他們兩個,眼中的不滿快要溢位來了,最終還是抿了抿嘴,小聲道:“我去守著,至多半柱香。”

蘇提的衣角快被梵慧搓爛了,她猶豫了幾分,暗自思索“難道伽羅是把她驅除佛界了?不至於這麼快吧,不過剛剛分開兩個時辰罷了。”

想通了這一遭,蘇提也不急,壓低嗓音問道:“我為何要走?佛陀山是我的家啊!”

一句話剛說完就換來了梵慧的抽噎,小和尚也不推她,紅著眼睛把這幾日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原來,蘇提綁走了寄瑤仙子,伽羅把她救回來,送她回白虎帝君府上,白寄瑤不願意,在白虎神君面前哭了一遭,直鬧到天君那裡,仙子間爭鬥,犯不上爭個你死我活,天君只說讓伽羅並山蒼子代為好好管教,近日消停些,不必出門了。

這相當於讓蘇提禁足幾日,白虎神君不滿意這無關痛癢的懲戒,非要天君給個說法,最後判得二十法鞭。伽羅自言沒有管教好蘇提,請求天君代蘇提受罰,昨兒剛受刑回來。

蘇提聽的牙根兒癢癢,怒聲道:“我要剮了那賤人!”她一把推開梵慧,就去拔手中的劍,梵慧大驚,匆忙伸手攔她。

梵空冷笑,拉住梵慧,不讓他去攔蘇提,“師姐儘管去,這次害的師尊平白遭受二十鞭,下次呢?師尊替你給她償命嗎?”

蘇提頓住,深吸了口氣,握著驚蟄的手微微發抖,她是氣極,恨極,氣的卻是自己,做的事,卻讓伽羅替她承受後果。

“師姐若是心有所愧,日後還是謹慎些吧。”梵空拍了拍梵慧,示意他站回自己守門的地方,“如今白虎族又送來一位白寄璟少主,就是專侯著師姐你的,若是不能忍耐,還是早些離去的好,省的給師尊惹上麻煩,下次,就不是二十法鞭這般簡單了。”

蘇提沒有回頭,等眼中熱辣的感覺消退,才低聲對著梵空道了一聲“多謝。”

月色當空,應著佛陀山一片靜謐,佛界與天界不同,同是修行之地,佛界卻日出日落,四季交替,講究順天應道之理。

此時伽羅的房內還亮著一盞燭火,想來還未休息,蘇提從窗戶翻進去,就見到白衣僧人坐在塌上閉目修行,她也不出聲打擾,跪在伽羅面前,靜靜等他修習。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伽羅睜眼,看著蘇提跪在面前,也不說話,只拿一雙烏溜溜的眼珠瞧他。再看窗戶大開,房門緊閉,不由皺眉:“又是翻窗進來的?”

蘇提膝行幾步,跪在伽羅床前,“尊者,你打我吧,是我錯了。”她伸出手去拽伽羅的袍角,依稀能瞧見僧衣下尚未結痂的鞭痕,她把頭放在伽羅手裡,使勁往他手心蹭著,小聲道:“尊者,是不是痛極了?”

伽羅揉著她的頭髮,低聲問她:“可知錯在何處?”

蘇提仰著臉,眼角還有未乾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