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為首的丫環慌忙應聲,轉身就將盛了七分滿的水盆往身後之人手上塞,拔腿就往外面跑。

其動作之大,盆裡的水都被晃盪出來大半,潑了接盆那丫環一身,驚得她猛一跳腳,手裡的銅盆好險沒脫手,但水卻淋了一地。

深知自己失態,一頓重罰肯定少不了,那丫環驚得面色煞白,忙慌跪地請罪。

剩下的丫環們反應過來也都嚇得不輕,儘可能讓自己離她遠一點,以免被波及。更有那抖機靈的,直接藉口去請老爺跟二少爺,趁機離開,場面一度混亂。

看著這些不當大用的奴才們,鄭嬤嬤氣得面色鐵青。可眼下也不是她訓斥下人的時候。只得強壓下怒火,將全部心神都放在吳氏身上。

當府醫趕到的時候,吳氏心口的劇痛已如潮水般退去。但此時的她面白如紙,髮絲零亂、衣衫不整,一隻手上的五個手指頭還沾染著鮮血。

那瘮人又狼狽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剛剛遭受過一場酷刑。

“快,快給我看看!”吳氏半趴在床,喘著粗氣,顫巍巍朝府醫伸出手去。整個人看著虛弱得不成樣子,唯有一雙眼睛迸發出強烈光芒,那裡頭閃動著的,都是她的不安與急切。

她的身體一向很好。除非故意在顧瀚面前假裝病弱,不然她一年到頭連個頭暈、乏力的情況都是極少有的。

而剛才那種剜心片肉的疼痛,總叫她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噬心散。哪怕那藥全經她手,目睹其入了凌清淺的口,依舊不能阻止她的驚疑與惶恐。

府醫本就是吳氏的人,聞言當即領命上前,開始為她診脈。一番望聞問切下來,很快就得出結論。

但對於這個結果,他卻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敢說出口。畢竟吳氏的身體一直都是他在調理、照顧的,如果真有那麼大問題,先前他不可能一絲察覺都沒有。失職之罪,更不是他一個普通郎中能夠承受得起的。

“怎麼樣了?”察覺到府醫的神情有異,吳氏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出口的話冷得像是冰碴子,卻又帶著一絲不可抑制的輕顫。

府醫心慌意亂間,被這聲喝問嚇得猛一瑟縮。在吳氏緊迫盯人的目光下,後背迅速沁出一層冷汗。可眼下他已避無可避,只得戰戰兢兢開口:“夫人這,這怕是突發心疾……”

“呼!”噬心散世間無藥可解,大夫沒說中毒,吳氏幾乎是本能的大鬆口氣。但轉念又是一個咯噔:“心疾???”

她怎麼就忘了呢?中了噬心散一般大夫的診斷結果也只會是心疾,根本就查不出絲毫中毒的跡象。那她這個,到底是真的心疾還是……

吳氏心亂如麻,一種更為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看出她的陣腳大亂,鄭嬤嬤適時朝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衝府醫道:“此疾可能治癒?”

府醫:“這,這……”

在吳氏主僕吃人的目光下,府醫舌頭打結,到了嘴邊的不能二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死死將頭垂下。

如此做態,答案不言而喻。

鄭嬤嬤心頭一涼。吳氏更是張口就罵:“廢物,你個廢物。本夫人花那麼大價錢養著你,到頭來竟一點屁用都沒有。”

若非眼下她力有不足,真想當場就掐死這個廢物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