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誰都不能阻擋我站在你身邊,包括你。

——鍾若尋《通靈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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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疾風掠過半山腰,房簷上一條掛燈籠的帶子猛地蕩起,原本應該存在的燈籠早已不知所蹤。

轟隆隆的悶雷聲響徹山谷,耀目的電光狂閃,透過殘缺的腐黑色木窗框照亮了荒廟裡一道小小的身影。

躺在乾草上的瘦小女童身子蜷縮成一團,微微顫抖著。

她白皙的小手緊緊抱捂著小小的腦袋,斷斷續續地發出並不強烈的痛苦呻吟……

額頭上的薄汗很快凝聚成豆大的珠子骨碌碌地滾下,若此刻有人在此駐足,必會震驚於女童強悍的忍耐力!

約莫一個時辰,女童似是被雷鳴驚醒,卻無一絲迷濛渾噩,猛然睜開的雙目中漆黑的眸子亮得驚人!

記憶!

此前輪迴歷練的全部記憶!

以前可從來沒有出現過可以獲得全部記憶的情況。

真是奇怪得緊。

難不成這已經是最後一次任務了?

且不管這許多,有記憶總比沒有好。

女童定了定神,才覺身上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想來是方才出了一身汗的緣故。

小心地坐起身來,黑眸匆匆一瞥,入目的景象一片荒涼,只剩下半個身子的破落石像歪歪斜斜地靠在牆上,已無法分辨這廟宇供奉的是何方神聖。

石像斷裂的地方有明顯被打砸的痕跡,邊緣腐朽得輕輕一碰就會掉落泥沙,顯然不是近期毀壞。

零星的桌椅也已缺邊少角,作了蟑螂鼠蟻的新居,角落裡結網的蜘蛛不知疲倦地重複著四處攀爬……

輕微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女童循著源頭看去,便見了兩具屍體,與她所在的位置有些距離。

一具是仰面豎躺著的黑衣人,泛著青紫的手上是握持刀劍所留下的厚繭,生前應當有著不錯的身手。其面相頗為兇戾,看起來很像職業殺手,也可能是家族死士。

另一具,一個滿臉絡腮鬍的鬍子大叔橫趴著,臉是面朝她的方向,最後的神情隨著遺體的僵硬一同凝固,似是擔憂似是解脫。

這鬍子大叔眉宇間散發著濃烈的煞氣,銳利,卻隱隱收斂,必是浴血廝殺而來,又不似沙場征戰的軍人般厚重沉鬱,大抵是江湖中人。

從現場遺留的痕跡來看,這二人生前經歷了一番血戰,這鬍子大叔也僅勝了半分。

她推測:鬍子大叔拼盡全力將這黑衣人絞殺,而他自己也油盡燈枯,撐著最後一口氣將這女孩暫且安頓好,還很貼心地將自己挪遠了些,以免將剛醒來的女孩嚇出個好歹來。

地上那一小段拖行的痕跡,便是這般來的吧?

可惜這人在她醒來之前就氣絕多時,否則倒是一個不錯的幫手,憑她的醫術定能將人保下。

一番摸索下來,這兩人身上什麼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只在鬍子大叔的袖袋裡找到兩個冷硬的饅頭。

女童吐了口氣,這地方應該暫時安全,她也終於有空看看自己的情況。

垂眸打量了一眼,一身破破爛爛的乞丐服,衣襟褲腿一應都是拼拼湊湊的碎布,真不知道是打過多少補丁……

小手小腳,一個剛滿六歲的小女孩。本來也沒有多少記憶,再加上她進入這具身體時帶來的龐大記憶衝擊,屬於這小女孩的記憶更是支離破碎。殘存的一點記憶混亂不堪,除了奔波還是奔波,有用的資訊少的可憐,也不知是誰家的倒黴孩子。

大抵是為了掩人耳目,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人叫過女孩的名姓,只喚乳名丫丫,以致於連本名都不記得了。

而且女孩似乎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這具身體裡現在還有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