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酣意於此驟然消散,一時之間難以回神,指尖微顫,遲遲未有所動,一陣微風拂過,杏花花瓣洋洋灑灑飄落而下,停滯於指尖,再而墜落至地。

此般景緻入目,雙眸其前不覺愈為模糊,淚滴忽而自眼角滑落而下,無語凝噎,落下了良久僵持於半空之中的手指,席地臥身蜷縮於杏花樹下,雙手輕覆面頰其上,微涼之意繼而頓拂指間。

幾度嗚咽,不覺之間天色已至拂蒙昏暗,眼角仍餘淚痕,臥身於杏花樹下,定睛凝望著所距身前不遠之處四散落置的青瓷酒壺,愈發心覺恍惚。

方才酒醉微醺之時,我所見及的置於我身前之人,同太子龍夜有著一般無二的樣貌,除卻神情頗為沉靜之外,便再無相異之處。

自太子龍夜身死神滅後,我只此於夢境之中曾有所朦朧見及,可方才呈現於我雙眸其內的幕幕,卻頗為真實,令我無法分清,我我方才映入眸中的,究竟是為真實之像,還是為一場虛妄幻覺。

不過,若是如此酒醉過後便可見及到太子龍夜的面容,縱然只此是為短暫的一番假象,也足矣支撐著我度日。

如若不然,我當真不知,是否可支撐著自己捱到太子龍夜可得重生於塵世其間的那日。

自那日後,我便常日孤身置於三哥扶風的杏花林深處,日日酗酒,幾近未有何時意識是為全然清晰。

三哥扶風雖曾有所勸及於我,但見我如此固執己見,他卻也並未斷了我的酒路,每日酒醉醒來之時,於我身側便會又再行多上數壺三哥親手所制的陳釀,而我,便也日日飲的滴酒不剩。

我也遂心所願,幾近日日皆可短瞬見及到太子龍的面容,縱然我明知他僅此是為一番虛幻之像,但我卻仍舊未有半分倦意,每日皆期盼著同他相見的那短暫的寥寥幾刻。

如此伴酒度日,渾渾噩噩之間,不覺已過了一年之久,二哥阡墨同芷蘭的婚事也得以籌備妥當,也正因此事,三哥扶風才再度深入這杏花林中前來尋了我。

這一年其間,旁人皆未前來過這杏花林中,想來應是三哥扶風同他們相言了何許,因而我才換得了這份沉靜,三哥每日皆入這林中深處為我置換酒壺,但每每他前來之時,我幾近皆值酒醉沉睡,也已然有許久未同他有所謀面了。

三哥自杏花林之中踱步穿梭,緩步相向而來,待至行至我身前後,輕緩蹲下了身形,將正值倚身席地半臥的我相扶起了身形,不覺之間,耳邊傳入了他的一聲輕嘆。

我自是知曉他在嘆什麼,我也知曉他此時眸中凝結的憂慮之色是因哪般,我如此種日酗酒度日,想來三哥也定然是頗為擔憂的,可他此前卻又無法勸說動我,便也只得儘量滿足我的要求,藉此讓我減輕些許心中所生的苦痛。

“阿凝,二哥同芷蘭的婚期將至,隨我出這杏花林可好?”

抬眸相望於三哥扶風,眸中尚值略拂醉意微醺之色,繼而仰面輕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抬手又理了理略有幾許褶皺的衣襟,而後再度抬頭,回望向了三哥。

“二哥同芷蘭的婚期是於何時?”

“便是後日,阿凝,你便隨我出去吧。”

“那我便待到後日再出去便是。”

“此番喜宴之上置有諸多陳年久藏的杏花釀,可是你平日裡極難飲到的,待到你後日再行所出,怕是連半滴都難留存而下。”

三哥扶風此言入耳,唇邊不覺微泛淺笑,三哥此番所言說的如此小心翼翼,且用那陳年久藏的杏花釀做了誘餌,其實我明白,三哥不過是為我好,想讓我自這杏花林深處而出,莫要再行日日酗酒,而我,也著實已然讓他為我憂心良久了。

且縱然我已有一年之久未自這杏花林深處而出,我也並未有什麼想要自此而出的念頭,可二哥阡墨同芷蘭的婚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