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泠和俞文遠說道:“少爺,小姐,吉時已到,可以請老爺入土了。”

俞文遠和慕晴泠退到一邊,抬棺的腳伕將慕江軒的棺槨送到前面來,緩緩吊入墓坑。送葬的下人跪了一地,棺材一落地,嚎哭聲立時便起來了,紙錢洋洋灑灑落了一地,請來的法師設好祭臺,開始行法事。

黃土一鏟一鏟地開始往墓坑裡填,慕晴泠直勾勾地盯著,臉上淚痕未乾,彷彿整個人的魂氣都隨著這一捧又一捧黃土葬進了地底。俞文遠看了看她,說道:“常聽老人說,一旦逝者入土,親人便不能再哭了,黃泉路上他們能聽到的,若是誤了行程就不好了。”

慕晴泠嘴角勾了勾,哽咽著輕聲說道:“表哥還聽過這個。”

俞文遠看著黃土漸漸填滿了墓坑,有些自嘲地說道:“這幾年常在外面跑,難免聽到一些雜談。雖是玩笑話,但是理卻不糙。姑父已經走了,進日入土,凡間俗事與他再無相干。我等生而為人都會有這一遭,你若太過執著悲傷,反而辜負了你父親對你的期望。”

慕晴泠用手中的繡帕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長舒一口氣說道:“表哥不必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管是為了父親,為了慕家,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不會讓自己垮下去的。”

她的大仇未報,許氏還在一旁對她和外祖母虎視眈眈,她怎麼可能讓自己倒在這種時候呢?

京城,靖勇公府。

“喲,怎麼這時候回來了,你不是說園子裡花開得好,今兒要偷個懶,好好瞧瞧嗎?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回來了,這懶可偷得夠短。”靖勇公府的三夫人柳月嬋正在檢視剛送進來的賬本,抬頭就見自己的丫鬟芳汀快步走了進來,出言調笑道。

這芳汀乃是柳氏陪房之女,又做了柳氏身邊的一等丫鬟,在三房一向頗有臉面,此時走到柳夫人身旁,揮揮手讓屋裡的侍女都出去,然後拉著柳夫人進了內屋,柳夫人好笑道:“出去逛個園子撞鬼了不成,做什麼這幅神神秘秘的樣子?”

“太太別隻管奚落我,今兒我還真撞見了個‘鬼’。”芳汀看著柳夫人,低聲說道:“聽說二太太看上京中袁家的小姐,想給文敏少爺定下來呢。”

一說起二房的事,柳月嬋瞬時正色,忙問道:“你怎麼知道的?聽誰說的?”芳汀扶著柳月嬋在美人榻上坐下,將自己先前在園子的事細細說來:“我今兒不是逛園子去了嗎?日頭這樣大,我就找了個僻靜處坐著歇了歇,可巧二太太房裡的徐媽媽跟幾個老媽媽在亭子裡吃酒,徐媽媽那人你也知道,二兩黃湯下肚什麼都敢往外抖摟,恨不得喊得滿園子都知道她家太太搭上了京中大人物的線。照我說這樣的下人管她之前多體面呢?送出去榮養就是了。偏生她是二太太的陪嫁嬤嬤,二太太又事事都喜歡跟她說。聽她說的,二太太給文敏少爺相看了一個頂好的小姐,模樣氣度都不差,家裡也好,父親哥哥都是當官的。”

柳夫人皺眉搖了搖頭,不屑道:“青天白日的,這幾個老貨就敢聚在園子吃酒,也不怕誤了事。”

芳汀想到那幾個老嬤嬤沒什麼好語氣,說道:“那幾個老嬤嬤用做什麼事,不過是仗著二太太管家,佔著肥缺領著銀錢吃喝罷了,這大中午的園子裡本來就沒幾個人,再說了,就算有人撞見了,有二太太壓著,還能有人拿她怎麼樣?”

柳夫人重點本就不在這幾個老嬤嬤身上,想了想,將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在心裡過了一遍,疑惑地說道:“這京中數得上的人家……我怎麼不記得有姓袁的?她有說到底是哪個袁家嗎?”

芳汀想了想,搖頭道:“光顧著吹噓那袁家小姐模樣多好孃家多有勢力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是在京裡做官的,家裡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別的就沒說了。”

“算了,回頭讓忠叔查一查,既然是京官,能讓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