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臉,硬著頭皮說道:“小姐怕公子喝不慣寺裡的野山茶,特讓我送些上好的華頂雲霧來,出門在外,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公子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就是,千萬莫見外。”

常林看了看嚇白了臉的雲橋,接過雲橋手裡的小竹籃,道謝:“多謝慕小姐好意。”說是道謝,可是語氣冷硬,面色凝重,雲橋總覺得自己表現得一有差錯,眼前這個人就能暴起擰斷自己的脖頸。

雲橋把自己嚇得一哆嗦,抬眼看了看常林,越看越可怕,極其敷衍地福了福身,然後轉身就跑。

常林:……

其實他對慕晴泠和她這個小丫鬟印象挺好的,但是為什麼兩句話的功夫,這小丫頭就跟見了鬼一樣……

正坐在院子裡喝茶的蕭嵐洺旁觀了這一切,見常林一臉疑惑地拿著小竹籃走了回來,招招手,說道:“常林,過來過來。”

常林走到石桌前,將手裡的東西放到蕭嵐洺面親。蕭嵐洺也不去看,就直勾勾地盯著常林,似乎想將他看出一朵花兒來。

論樣貌,常林其實算得上一表人才,高鼻闊唇,眉目英俊。只是面上不見表情,看人的時候又總是冷冰冰地,就顯得有些嚇人。蕭嵐洺一手摸著下巴,一邊打量常林,這話沒說兩句就能將人家小姑娘嚇跑可還得了,以後還怎麼討媳婦兒?

小王爺突然生出了一股老大的責任心,自己的護衛,忠心耿耿這麼多年,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落一個孤獨終老的結局!

“常林,笑一個來看看。”蕭嵐洺說道,常林心中疑惑,沒頭沒腦的怎麼笑?可他聽蕭嵐洺的吩咐已經是本能,於是對著蕭嵐洺笑了笑,嘴是咧開了,然而眼神冰冷,毫無喜意,活像被人用刀將臉劈成了兩半,上邊是一個人,下邊是另一個人。

視覺效果堪稱恐怖。

蕭嵐洺一口茶水嗆住,差點沒背過氣兒去。伏在桌上咳了半天才算緩過來,抬頭就見給自己拍背的常林一臉無措,那雙銳利深邃的眼中甚至還流露了幾分委屈。

蕭嵐洺頗有些愧疚,拍了拍常林的肩,說道:“怪我怪我,沒說清楚。”蕭嵐洺擦了擦眼角嗆出來的眼淚,又道:“不過常林,以後千萬別再外面這樣笑知道嗎?”

這下子是真委屈了的常林:“……屬下知道。”

天色漸晚,寺裡作息穩定,下了晚課的僧侶們陸續回到禪房準備歇息。大雄寶殿裡傳來的梵音漸漸停止,慕晴泠放下手裡的佛珠,坐在窗邊有些怔愣。

她今日累了一天,此時卻絲毫沒有睡意。自從重生以來,她心裡時常翻湧著一股戾氣,讓她焦躁難安。方才聽著寺裡僧人的誦經聲,她只覺得心境都平和了下來,父親離世的悲痛,大仇未報的怨恨,還有前世的委屈與不甘,都漸漸平息下來,不再如同沸水一般在她心裡翻滾。

月色如水,清清冷冷撒了一地。慕晴泠隨手給自己加了一件披風,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禪院的牆邊種了一排紫竹,竹葉落了滿地,慕晴泠走過去,彎腰拾起一片,放到嘴邊。

小時候慕江軒曾給她吹過竹葉,小小一片翠綠,在慕江軒嘴邊彷彿上好的樂器。聲音清脆,雖然只能吹幾句鄉間小調,但慕晴泠也覺得宛如天籟。

慕晴泠磕磕巴巴地吹了一小段,連調子都欠奉,只能說將它吹響了。慕晴泠放下手,看著躺在手心的那一小片,無奈地笑了笑,原來這個小東西也不好掌握。

慕晴泠輕嘆一聲,轉身想回屋。突然院外卻傳來了熟悉的曲調,慕晴泠一愣,然後轉身開啟院門順著竹音尋了過去。

繞過竹林,避開夜巡的家丁,慕晴泠循著聲音走到了一座空禪院門前,這院子看上去空置已久,落葉厚厚地積了一層。樂聲已經停了,慕晴泠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推開半掩的院門往裡望去,院子裡沒有人,房間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