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鎮是臨近杭州城的大鎮,走旱路入杭州城,必從徐家鎮過。經年下來,徐家鎮人口眾多,農商發達。鎮內不乏有名的商號客棧,許多商隊和旅人都選擇在徐家鎮休整留宿,一來花費比杭州城內要少很多,而且交通便利,從徐家鎮出發騎馬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杭州城。

慕氏一族跟著慕江軒遷到杭州,也選擇了在徐家鎮落腳。兩江之地漁米富庶,良田多,像徐家鎮這樣的地方臨近杭州,地價又比杭州便宜近一半,成了慕氏一族最佳的立足之所。

除了慕秋明之外,慕氏一族當中以慕連跟慕生這兩人,最常在慕奇文身邊晃悠,之前在杭州攔慕晴泠車馬,這兩人也跟在慕奇文身後,想趁機渾水摸魚。接過慕氏什麼好處沒撈到,反倒賠進去一大筆銀子,這不僅讓慕奇文記恨不已,慕連跟慕生這兩個狗腿子也是心疼了好幾宿沒睡著覺。

大中午的日頭毒,連花草都被曬得有些懨懨的,慕連躲在自己家裡,就著一碟花生米喝酒。他家算慕氏宗族裡過得比較好的,不僅有田產,在鎮上還有一家酒肆。與杭州城裡的大人物還有幾分生意上的往來。

慕連如今三十有五,長得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蓄著胡茬,只是一邊喝酒,嘴裡一邊罵罵咧咧,不是抱怨族裡,就是抱怨慕奇文,聽上去滿世界都是錯的,就他一個人是對的。

慕連的夫人也姓王,生得高瘦,面上顴骨突起,眼睛雖大卻無神,又喜歡將眉毛畫得細長上挑,看上去有些兇狠。她孃家是農戶,平日裡沒什麼規矩。如今就算錦衣加身,珠翠上頭,也不見有什麼良家氣度。

王氏盤腿坐在窗邊的榻上做針線,聽見慕連的罵聲,忍不住啐道:“你也就敢在家裡說,出去怎麼不見你說一個字?要我說你們一個個的也沒平日裡看上去那麼頂用,那慕晴泠一個小丫頭,怎麼就把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兒吃得死死的?!”

慕連聞聲,怒道:“你懂什麼!那天連知府都來了!知府!你見過嗎!我就說不要讓慕秋明那個卵蛋去,偏不聽偏不聽!這下好了,雞飛蛋打,什麼都沒了!”

王氏嗤笑一聲說道:“要我說,原就是你們使錯了招數!一個小姑娘,犯得著你們鬧那麼大的動靜?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來還得我出馬。”

慕連醉醺醺地瞪了王氏一眼,呵斥道:“你少亂來!若是跟慕秋明家的一樣招禍,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王氏放下針線筐,走到慕連面前奪過酒壺往桌上一放,罵道:“你跟誰充老子!你要是爭氣一點,論得上我來費這個心機?!眼看著兒子就大了,你自己一輩子窩囊當縮頭烏龜,你要兒子也跟你一樣,跟在別人屁股後面還舔不到一口熱乎的嗎!”

慕連就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眼見著王氏起了火,他立刻就縮了回去,嘴巴張張合合,半響才說道:“那我有什麼辦法!連族長都給氣病了,你那麼能,你說,現在能怎麼辦?!”

王氏冷笑一聲,在慕連對面坐下,翹著腿說道:“就不能指望你乾點什麼事,你且看著吧,看我怎麼讓那個慕晴泠,連人帶財,乖乖到我們家來!”

……

自從知府周慶年的夫人上門之後,各家夫人像是接到什麼通行令一樣,都打著給幕晴冷添置生活物什的由頭遞帖子上門,慕家尚在孝期,自然不能宴飲,是以幕晴冷並未因搬家之事向各府發帖,然這杭州地界上官員又哪個不是人精,不說幕江軒在杭州經營多年樹大根深,就說逍遙王蕭嵐洺和靖勇公嫡長子俞文遠尚在慕府,他們就不能將慕家等閒視之。因慕家只有幕晴冷一人,各位官員不便上門,便藉著慕家搬家,令各自的家眷帶些物什上門,以鄰里鄉親之名上門幫襯,又特意避過飯點,倒不算壞了慕家守孝的規矩。慕晴泠如今已經得到了京中俞老夫人的回信,安心準備在杭州養精蓄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