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如你所說,你如今已是絕戶女,身懷巨資,誰不動心。許氏縱然貪婪,可老太太為你和文敏做主婚配的心思,整個靖勇公府誰人不知,你若做了許氏的二兒媳,你的萬貫家財不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她何苦還要害你性命?你若是成了二房的媳婦,自然是二房得利越多,與你越有利。若如你所言,有一日,這靖勇公成了二叔,你也應當高興才是,為何要來提醒我提防二房?”

俞文遠飲了一口,面帶疑惑道:“難道你不願嫁給文敏?你也知道,如今你沒有父兄扶持,你那萬貫家財又如此令人心動,嫁給文敏總比嫁入別家好。你與文敏一同長大,知根知底,又是嫡親的舅舅家。就算二房貪圖你的家財,可難道別家就風光霽月了嗎?好歹還有老太太呢。”

幕晴冷早已面含慍色,將手中的杯盞往几上重重一放,帶出些茶水潑在了她白皙纖細的指上。“文遠表哥這是什麼話!俞家是我的親外祖家,大舅舅也是我的親舅舅,如今我父母俱亡,老太太便是我最親的人。若我因個人之利,眼見有人禍亂俞家、戕害外祖血脈而無所作為的話,怎麼對得起慕氏家訓、父親教導。又有何面目面對老太太,便是先母與先外祖父的靈前,我亦無顏。”

幕晴冷平復了心緒,取出繡怕將水漬抹去。“我與文敏……”慕晴泠頓了頓,”老太太的心思我明白,我父族凋零,又沒有兄弟姐妹扶持,她生怕我嫁到別家受了欺負,總想著把我留在跟前,好看顧於我。再有就是文敏,如今府上還未分家,文敏自然是公侯子弟,可他日一旦分出去,文敏不過是一六品小官家的次子,在京城的地界上,算得了什麼。若他娶了我,日後若是有心上進,我父貴為一省大員,總有些許遺澤;若他不思進取,我慕家的萬貫家財也能保他這一脈富貴無缺。咱們這些子孫,哪個都是老太太的心,哪個都是老太太的肝,她總想我們個個周全的。”慕晴泠想到外祖母一心為後人籌謀,上輩子竟無法善終,對許氏的恨意更濃。

“至於許氏,我雖不知她如何這般不待見我,可她不願我做她兒媳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幕晴泠嘴角銜著冷意:“當日,我父的喪報傳入府中,我自是悲痛不能自已,老太太也是大受打擊卻強忍著安排我回鄉奔喪之事。因三位舅舅皆有公務在身,不得擅離京城。老太太便有意讓文遠表哥、文達表哥還有文敏一同護送我回鄉。老太太的心思,是覺得兩位表哥年長,路上照應、靈前幫忙,兩位表哥更讓她老人家放心。至於文敏,老太太恐怕是想著讓我父親看一看他,若我父泉下有知,也能放心。”

“可最後,文達文敏皆被許氏給留下了,若許氏真有意讓我過門,又怎會阻攔?”俞文遠聞言亦不得不贊同慕晴泠之語,看樣子許氏確無意慕晴泠為媳。

“文遠表哥也覺得我說的有理了?只是,文遠表哥可有想過,許氏為何也不願文達隨?,文達已然娶親,我父親是他嫡親的姑父,又有老太太發話,許氏為何也不願他送我回鄉?為何單單是文遠表哥你一人與我隨行。”俞文遠心中一動,聯想到慕家巨資,瞬間冷汗直流。

慕晴泠好似未覺,繼續道:“不知臨行之時,二太太可有單獨囑託與你,比如:將慕氏之財好好帶回,萬不可被慕氏旁支所佔;將慕氏家奴就地打發,靖勇公府不缺人給我使喚,不需山高水遠的帶回京中。”

“文遠表哥,若將來有一日,我亡于靖勇公府。若是我自個兒身子不爭氣便罷了,若是被人謀財害命,你猜這謀害忠臣遺孤的罪名會落在誰的身上?”慕晴冷坐直了身子,一股崢嶸之意自她單薄的身上滲出,“自江南將慕氏萬貫家財帶回的是你,我若殞命于靖勇公府,大舅舅才是一家之主,這罪名難道還會與別人相干嗎?二房的屠刀已向你我舉起,難道你真甘心引頸就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