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急匆匆趕到德妃的宮裡,一進門就見滿宮下人跪了一地,各個哭得不成樣子。進了屋,紙菸跪在床邊,床上,是已經氣絕的德妃。

皇后上前,德妃妝發完整,容顏依舊,身上連德妃禮服都未穿,只一身平日裡穿久了的常服。再無呼吸。皇后皺了皺眉,眼眶有些紅。深宮之中朝夕相處,說起來她們彼此相見的時間比見皇帝要多上許多,如今見德妃這樣,皇后也是心有慼慼。

“皇后娘娘。”紙菸泣不成聲,轉身朝皇后跪著,雙手奉上德妃的絕筆,“我家娘娘說,三殿下犯此大錯,乃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教養不善,辜負了陛下還有皇后。她自知三殿下所犯之事無可推脫,便先行一步,去給老祖宗們請罪。”

皇后拿著信,看著床上的德妃,哀聲道:“糊塗,糊塗!”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還有一件事求您,前因後果都寫在信裡了。”紙菸接著說道:“皇后娘娘看看吧,紙菸斗膽,替我家娘娘求求您,幫幫我家娘娘吧!”紙菸連磕幾個響頭,皇后無奈,對身邊的人說道:“錦屏,快把她扶起來。”

皇后走到外間,將德妃的絕筆信拆開看了,久久不言。紙菸被錦屏攙扶著站在一旁,見皇后臉上神色莫名,又想跪下來求,卻被錦屏牢牢地拉住。

“紙菸姑娘,你讓皇后娘娘靜一靜,娘娘與德妃娘娘多年的情誼,若是能幫,豈會坐視不理?”錦屏勸道,紙菸無奈,只能垂頭抽泣。

“德妃啊……”皇后終於動了,她將德妃的絕筆信摺好,萬分感慨:“你以死託之,本宮,豈能忍心拒絕……”

“好好料理你家娘娘的後事。”皇后對紙菸說道,紙菸感激涕零,跪下恭送皇后離開。

皇后離開德妃宮裡,直接去了御書房。帝后二人秉退左右,談了許久。皇后離開之後,皇帝一道詔命送去了三皇子府。

側妃俞筱,因善妒無德行,三皇子早已上書皇帝言明休棄,只因事發突然,還來不及送回俞家,三皇子府便戒嚴了。皇帝念其已非三皇子側妃,準其回家。

如同俞筱嫁去三皇子一般,這次俞筱回家,同樣悄無聲息。車馬僕從都從後門進了俞家,而俞筱,則被一頂小轎,從側門抬了進去。

俞筱回家這件事,外間眾說紛紜,也大多都能猜到皇帝的意思。俞家更是清楚,德妃娘娘拿命換的,不是俞筱,而是她肚子裡那個孩子。

俞家的夫人們都在老太太這裡等著,俞筱一回家,就來了福壽堂。一進屋,自然是與許氏抱在一處痛哭一場。下人們好說歹說,總算是勸住了,端了蒲團過來,讓俞筱跪下給老太太磕了頭。老太太滿眼淚花,連連讓人將俞筱趕緊扶起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太太情不自禁地雙掌合十,唸了一聲佛,“回家了,就好好養著。外面的事不要管也不要聽,如今你只是俞筱,與三皇子府再沒半點關係了,知道嗎?”

俞筱抽泣著點點頭,聽到老太太這話,心頭一動,說道:“話是這麼說,可……可我肚子裡這個怎麼辦?”

許氏聞言,忙說道:“你不必擔心,等風頭過了……”

“自然是好好養著,生下來。”徐夫人趕緊打斷許氏的話,“隨筱丫頭姓俞,是我俞家的小少爺。說起來,這還是老太太第一個曾孫呢。”

徐夫人瞪了許氏一眼,心道這許氏想什麼呢,等風頭過了怎麼著?還能一碗藥打下來不成?德妃娘娘以死保下來的孩子,若不是託生在俞筱的肚子裡,俞筱這會兒還在三皇子府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呢。再說了,皇帝既然能將俞筱送俞家,少不得也是存了給三皇子留下一絲血脈的念頭。退一萬步說,便是皇家心硬如鐵,那也是當今的親孫兒,算計他的性命,那才是不要命了。

這孩子生下來,或是姓了俞,一輩子以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