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荔枝樹,遮蔽了大半個院子,無數知了在枝葉間爭先恐後的聒噪著,油膩膩的葉子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反射著從太陽傾瀉下來的發燙的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王明澤也不好意思到處去找去問,他只好在辦公室的門口木木地站著等。
……
不多大一會兒,一個頭髮捲曲,黑框眼鏡遮住了大半截臉的矮胖女人一邊朝辦公室這邊走來一邊打量著王明澤。
“你是來報道的吧?”
還沒等王明澤回應,“捲髮”噠噠噠的高跟鞋就徑直地踩進了辦公室。
經過身邊的瞬間,一股濃烈的劣質香水和焗油膏摻和起來的刺鼻味道,被“捲髮”熱乎乎的體溫裹挾著,“轟”的迎面滾來。
王明澤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熱浪拍得暈頭轉向,他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把手緊緊地控制在窄小的衣兜裡,不讓它伸出來去捂自己無處安放的鼻子。
辦公室裡,呼呼轉著頭的電風扇,將桌上的紙張吹得嘩啦啦直響,那些沒訂在一起的材料,早已被吹得滿地都是,像是地板上胡亂貼上的狗皮膏藥。
進到辦公室的“捲髮”也不去撿地上的那些紙張,只顧伸手在雜亂的大辦公桌上抓過一個本子,攤在手裡胡亂地翻著。一邊翻著一邊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王明澤”,王明澤答道。
“捲髮”翻眼瞟了一下王明澤,冷冷地說道:
“你是最後一個了,別的人早上就都來報道了,現在都已經在去往各村學校的路上了。”
她那幾節又短又白的手指,像用福爾馬林泡過的雞爪一樣,在冊子上嘩啦、嘩啦地扒拉著。
“哦,在這裡,聽好了,你明天下午兩點以前必須到上河村完小報道,別再去遲了,李校長他們那邊還等著開會,給你們安排具體的教學任務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快速的在本子上的空格里寫著什麼。
王明澤家所在的鄉鎮是整個縣裡離H鎮最遠的,從家裡到H鎮,他得先從家裡到縣城,再轉車到H鎮。
當初教育局分配工作的時候,聽說原則上每個老師都分回到自己所在鄉鎮的完小。
可分配下來的結果,王明澤是唯一的例外。
他被分到了離家較遠的H鎮,是唯一沒有被分配回自己所在鄉鎮的老師。
由於離得較遠,別人早上到中心校來報道的時候,他王明澤還在家裡趕往縣城的路上奔波。
王明澤本來還想打聽一下和他一起被分到上河村完小的還有誰。
可還沒等他吱聲,“捲髮”就已經急匆匆的往辦公室的外面走了。
經過王明澤身邊時,“捲髮”側著身子,踮起腳尖,使勁吸著大肚子從門框裡擠了過去,絲毫沒有顧及還站在門框裡的王明澤,也沒等王明澤讓出一條道來。
噠噠噠噠的高跟鞋聲漸漸遠去,那股濃烈的焗油和香水味,還在電風扇搖頭晃腦的辦公室裡,被吹攪得漫天飛揚。
“啊!上河村不就在縣城與H鎮的中間嗎?早知道我被分配到了那裡,就沒必要再大費周折的把行李運過來了呀……”王明澤很是氣憤。
“噯......你好像是黨員吧?”,已經走到對面二樓的“捲髮”,將胖乎乎的圓臉探到欄杆外面,朝王明澤這邊大聲地嚷著。
還沒等王明澤搭腔,“捲髮”又嚷道:
“到上河完小,讓李校長給你開個組織關係接收證明”,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了......
......
走出中心校大門,駕駛員遠遠的看見王明澤來了,就麻利的開啟了車的後備箱,一副要將貨物立馬卸下,飛奔而去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