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汗。

車輪滾滾,馬蹄噠噠。

陌千羽坐在車裡,微微垂著眉目,只覺得一顆心似乎也隨著那車輪在碾壓,一下一下,週而復始、無窮無盡。

五年了。

原以為自己已經放下。

可當那個人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心跳和心痛依舊是那樣強烈。

那感覺就好似當年,且有過之無不及。

原來,這世上的有些人和事,不去想,不去回憶,並不表示放下和忘記,而是藏匿在心裡的最深處,隨著歲月的沉澱,開出帶刺的花朵,不碰則已,一碰就痛。

“爺,要投店嗎?藥的事不是要明日才可以嗎?”

前面,傳來霍安的聲音。

陌千羽微微斂了思緒,淡聲道:“嗯,投吧。”

“那方才他們兩人說留爺小聚,爺為何不同意?”

前方,霍安又問。

他也是鼓了勇氣問的,因為實在忍不住。

這些年,或許別人不知,他一直跟在身邊,他可是清楚得很。

雖然這個男人從未提起過以前的人和事,但是,他知道,他永遠沒有忘記夜離。

他經常看到他拿出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在看。

那是夜離繡的,他知道。

那時,她失憶,住在紫瑩宮裡,甚至差點成了他的後。

或許,那段日子是這個男人最快樂的時光。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既然那麼難得再見,為何要匆匆告別?

就算,就算已無緣相守,卻至少可以慰藉一下多年的相思之苦,不是嗎?

“爺今日明明有空。”

斗膽說完,霍安凝耳細聽。

卻沒有聽到陌千羽的聲音。

回答他的,只有那蕭瑟的車輪聲和馬蹄聲。

廂房

夜離坐在桌案旁,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呷了一口。

緩緩放下杯盞,她斜瞥了一眼跪在房中的那抹小身影,淡聲開口:“諾諾做何跪在那裡?”

諾諾耷拉著小腦袋,就像是一個霜打的茄子,小嘴一嘟一嘟:“母后,都是諾諾不好……是諾諾的錯,母后可不可以……放過那個婢女?”

夜離唇角微微一勾,旋即又正了臉色,問他:“你的錯?你什麼錯?”

自從做了母親,她才發現,教育孩子是一項多麼艱鉅的任務。

特別是諾諾這樣的孩子。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挺斯文的,想來定然是繼承了鳳影墨的優良傳統,這小傢伙真是皮得可以飛天。

在她看來,其實小孩子皮點未嘗不可,關鍵是品性。

特別是對於一個將來要肩挑重擔的人,品性就更加重要。

她從不覺得嚴苛是教育的唯一方法,而且,見多了生在皇家的辛苦,她也不想剝奪掉一個孩子應有的快樂。

所以,為了這個傢伙,她可是絞盡腦汁、用心良苦。

可收效甚微。

剛剛跟鳳影墨還苦惱地說起這事,鳳影墨說,要用方法,看他的。

然後,剛才,這小傢伙分明就是為了逃避她跟鳳影墨的追究,假裝肚子痛,還說自己要生了。

然後,鳳影墨真的一句都沒說他,並且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將那個婢女抓了起來,要治那婢女的罪。

然後,鳳影墨讓她回房休息,他自己有事也要出門,直接將這小傢伙無視。

然後,她回房後不久,小傢伙就跟到她的房裡來了,並跪在了這裡。

能替無辜的婢女求情,能說自己錯了,這一點,她很意外。

當然,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