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裡養傷,在東面廂房,兩人走近的時候,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荊無言還沒有醒,還在靜養,將軍府裡都是男人,顧冰嵐放下幫主之尊的身份,自告奮勇要來照顧他,司城玄曦和雲霄自然不會反對。

所以,這大大的東面廂房三間房子,除中間那間住著荊無言外,左邊那間,就是顧冰嵐的住處,只不過,擔心荊無言的顧冰嵐根本沒怎麼在自己的房間裡住著,她衣不解帶,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荊無言,累了,就在他床邊歪一會兒,連一日三餐,也是在荊無言的房間裡用的。她堅信,荊無言不會就這麼睡過去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當司城玄曦和雲霄過去時,顧冰嵐正用溫熱的水給荊無言擦臉。她的動作分外輕柔,好像是荊無言只是睡著了,她動作大一點就會驚醒他一般。雲霄和司城玄曦站在門外,司城玄曦本來要進去的,但是雲霄拉了他一把,兩人便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

顧冰嵐這時候全副的身心都在荊無言身上,竟沒感覺到兩人的到來。擦完臉後,她又幫荊無言擦手,一邊輕柔地擦著,一邊輕聲地道:“無言,你睡得可真沉,你要一直這麼能睡,我可不依了。當時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的,哪有這麼對待朋友的?”

她輕輕地笑了笑,又道:“無言,你已經睡了三天了,這三天你不吃不喝,身體撐得住嗎?你可得趕緊醒來,孫燁開的那些藥很苦,我叫他別開這麼苦的藥,他竟然不甩我,等你醒了,好好教訓教訓他。”

她道:“無言,前天晚上我們燒了西啟軍的糧草,他們現在也只能喝稀飯了。等你好一點,咱們再一起去劫他們的大營好不好?到時候咱們把端木長安抓來,讓他跪在你面前給你賠罪!”

擦完手後,她把帕子放回水盆裡,便回來坐在床前,凝視著荊無言的臉,輕輕地道:“無言,一直以來,你離我都那麼遠,只有現在,你在我面前,再也不跑,再也不避,再也不躲,可是,我寧願你離我遠一點,哪怕你還和以前一樣,看見我來了,就躲得遠遠的。雖然我很失望,很失落,但是隻要你沒事,只要你早點醒來,哪怕你還是像那樣對我呢……”

她就這麼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很平靜,很溫柔,可是,卻讓人有一種肝腸寸斷的感覺。她越平靜,卻顯得悽然,越溫柔,越讓人心酸。

雲霄覺得心中好像堵著什麼,她已經不止一次問過孫燁,對於少主重視的人,孫燁自然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但是,荊無言就是不醒。經過孫燁的調治,這三天裡,荊無言的傷勢才算是徹底穩定下來,雲霄對於朋友,是從來不吝嗇的,雲老爺子從長青雪山藥王手中弄到的並送給她的藥,她直接交給孫燁來治荊無言。

他受的傷不但有內傷,還有外傷,最重的就是被玄鐵重箭對穿的那道傷口,幸好當時他躍起推開司城玄曦,快撲倒時所傷,所以那箭傷是從後背穿到前胸靠肩頭處,不是要害。白玉續肌膏治理外傷十分見效,可他的內傷也很嚴重,又經過四天的逃亡,傷上加傷,失血過多,卻沒有那麼快治好。

雖然現在是戰時,物資並不充裕,司城玄曦和雲霄還是想盡辦法找來可以補血的藥材和食物,熬煮之後,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去。

現在荊無言的傷勢已經穩定,除了不醒,並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不醒就是大事啊,尤其是孫燁說,他的某些身體機能被破壞,救治不及時,一輩子不醒的可能都有。

雲霄鼻子酸酸的,她走了進去,顧冰嵐衝她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輕點,別吵醒了荊無言。

雲霄默默地走上前去,默默地抱住顧冰嵐的肩,她眼眶溼潤,又是難受又是心疼,可是現在她似乎什麼也做不了。顧冰嵐本來是爽朗率性的江湖兒女,什麼時候見她這樣過,這樣的無助,這樣的悽然,這樣的心酸,卻又這樣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