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陰霾染成昏暗色,那是她醒來後,便一直喜歡的顏色。邱亦澤卻不怎麼情願讓她‘呆’在外面,淡淡一笑:“曉渝,現在很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她沒有回答,神色悠然地望著昏暗的天空。
那時她醒來已月餘,在這月餘的前半月裡,她一直不敢相信邱亦澤告訴她的那些事情,但從那半月醫院裡的新聞和報紙上,她又很確定,她醒來的時間,雖然同樣是夏天,但早不是2011年的夏天了。
她喜歡的《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被九把刀搬上了大銀幕,《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也被她最喜愛的“小燕子”拍成電影並大賣。
所有的這些,都在有意無意地驗證著,邱亦澤沒有欺騙她,她失去了將近兩年的記憶。
失憶這事於她,就像她小時候追看配音版韓劇,狗血腦殘且嚴重不符合現實。
可即便這種與現實嚴重脫軌的狗血劇情,她也不得不接受,因為她漸漸明白,自己和身邊朋友已有了隔閡。
這種隔閡一方面是社交工具的使用,另一方面則是網路流行語的使用。
比如說,她身邊的朋友都在用一個叫微信的東西,她卻依舊在用著QQ,又比如說,朋友來看她時勸她且行且珍惜,她卻一臉茫然不知所謂。
她雖然接受了自己失憶這個事實,卻不能接受另一個事實,那個事實便是,邱亦澤一直在騙她。
許是上天對她的眷顧,她雖失去將近兩年的記憶,記不得她為何會從樓上跳下,但她跳樓那天,她卻記得很清楚。
她記得那天,天上下著濛濛細雨,她穩穩地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的牆欄上,是那個男人在她後面,無情地幫助了她,推了她一下。
即使沒有親眼所見,她也記得那個男人身上的“Burberry”香水味,那是她前夫蘇亦然喜歡的牌子,是她親手為他挑選的牌子。
微風拂過,邱亦澤覺得有一點冷,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沒繼續要求她離開,他明白,對她,他不該再強求些什麼。
他脫下身上寬大的外套,輕輕地披在她肩上,微微退卻了半步,佇立在她的身後,他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美麗的,被風拂起的秀髮。。
她睡著了,看著她熟睡的樣子,邱亦澤感到了一絲溫暖。
手機鈴聲自響起,邱亦澤沒有掏出手機,他知道是她打來的,他該離開了。
輪椅緩緩地移動,她突然醒來,大叫:“邱……,剛才你說的那個,我老失眠多夢的原因是什麼來著?”。
“……醫生說是,雙腿麻木後,神經細胞異常活躍,導致腦細胞不斷充血,刺激神經系統迴圈紊亂產生的連鎖反應。”
她噗嗤一笑,事後卻顯得十分恐懼,顫抖著聲音喊出來:“蘇亦然,怎麼會是你?”
她沒聽到回答,周圍也瞬間死灰般寂靜,只聽到輪椅輪子摩擦地面時發出的微微“呲呲”聲。
她沒敢回頭,臉也頓時慘白起來,身體也抖得愈加明顯,輪椅卻慢慢停了下來,身後隨之傳來個有點熟悉的聲音:“是我……”
聽完這半句話,她心裡像瞬間灌入了半杯鎮定劑般平靜了許多,又聽清了後半句:“……邱先生有約,去了廟裡,要下午才回來。”
她又被嚇了一跳,不由得回頭看了看,眼裡滿是質疑地望著那抹白色:“怎麼又是你。”
“嗯,鄭小姐,今天是我值班。”護士微笑,顯得很溫和,也很專業。
但她卻討厭她的這種溫柔,更討厭她的微笑。
她覺得有點冷,白了她一眼:“你說他下午還會過來?”
護士愣了楞,卻沒有太介意:“是的,邱先生讓我跟你說,他陪秋小姐去廟裡了,下午他們一起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