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煥放下小碗,知道鳳侯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現在已經不是當年形勢。

“爹就沒想過,東雍龍氏和北魯褚氏有結盟的可能?我知道褚氏皇女遠嫁東雍的路上意外喪命,導致兩國結仇,但那畢竟是十年前的舊事了。時間會淡化一切,何況褚氏新君已經穩坐龍椅三載,那女子又不是他的親妹,他真的會那麼在意嗎?”

見鳳侯目光暗沉,知道他聽進她所說,鳳雲煥緩緩搖頭,“爹,我聽說嵐詔太史氏皇后孕育雙生皇子,一直未分長幼,太子之位空懸,這或許是雲滄的機會。”

“煥兒,你在冷月城三年,莫非聽到了什麼市井流言?”鳳侯欣喜褪去,正視女兒。

三年冷月靜養,他只道女兒已經有了自保之能,卻不曾想她的心思轉向時局,若是如此,剛剛御史大人沒說完的事,他就不能再熱絡,以免來日埋下隱憂。女兒若是真有這樣的心思,最好的歸宿就不是找個安穩人家離開京城避禍,而是嫁入皇族!

也難怪鳳侯會動這樣的心思,於公於私他都做了最壞的打算,如今卻峰迴路轉,混沌醞釀新生。於公,他當然希望雲滄江山永固,他鳳府一門自然富貴榮華。於私,煥兒有這樣的心思,輔佐皇子登基,穩坐皇后之位絕對沒有意外。當今聖上共有五位皇子,除去痴傻的二殿下和臥床不起的五殿下之外,剩下三個,哪一個都不是酒囊飯袋之輩。

太子長孫凌霄在前皇后仙去多年後還能穩坐太子之位,四殿下長孫凌晨素有賢德之名,雖說鳳侯支援的是皇后所出的四殿下,但事實上他真正看好的卻是年少遠走封地的三殿下睿王長孫凌天。小小年紀執掌一方,幽州險惡,他卻在短短几年裡大權收攏,鳳侯自問就算自己去,也不可能做得如此完美。只是欠缺一點,睿王不在京師重地,鳳侯摸不準此人品性。

要往上數,只道睿王母妃當年冊封德妃,德行品行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但絕非單純德行,若不然雲滄三代不曾出現過德妃封號,傳言說德字封號幾近廢棄,又怎麼會單單給了她?

“就是因為流言蜚語不足信,所以我才想向爹求證。”鳳雲煥俯身靠近鳳侯,聲音壓得極低,“四國從不聯姻,為的就是不破壞互相制衡,東雍北魯兩國結盟,於雲滄嵐詔都是不能小覷的威脅,所以褚氏皇女客死他鄉,並不是一場意外,對嗎?”

鳳侯臉色微變,十年前,雲滄嵐詔暗中聯手,暗算迎親隊伍,嵐詔痛下殺手,雲滄打掃戰場。等到東雍人馬到時,荒漠只剩黃沙紛飛,除了一塊故意落下的染血白紗,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也因為他們做得乾淨利落,因此北魯連蛛絲馬跡也無法找到,此事只能壓下。

最後找不到兇手的北魯皇族褚氏便將所有怒火都發洩在東雍身上,十年糧草斷絕,不許商旅往來東雍。加之東雍連年大旱,於是餓殍遍地。

鳳侯不答話,鳳雲煥聲音頓了一刻,“爹,有件事,你心裡要有數,冷月城每年都有不少糧草運出,但運送的方向不是邊關前線寶龍關。單是女兒手裡,就過了不下五筆,雖說每筆都不多,不過百餘人一年的份額,但是這些年下來也累計不少。冷月城商旅多出入江湖,江湖門派向來散養,誰會製備這些東西,不言而喻。”

“煥兒!”鳳侯瞬間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東西往哪裡去了?可是東雍?”

鳳雲煥緩緩搖頭,“嵐詔佔大頭,北魯也有一些,雲滄連年豐收,米糧廉價,糧倉不收,耕者見有人求購,立即出手,我不知道的只有更多。爹鎮守邊關數十年,那是當年,如今萬萬不可再去!東雍野心在外太明顯,依我看,不足為據,嵐詔才是真正伏虎,不能不防!”

“嵐詔!”鳳侯神色晦暗,指節一下下敲向桌面,“嵐詔緊鄰幽州,難道睿王要作亂?”

“未必。”鳳雲煥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