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鼻子尖,聞出了魚湯的味道。

“你爸跟人換來的,魚湯有營養,給你補補身子。”

葉禾禾在炕桌旁坐下,看著葉母為她剝雞蛋殼,不由問了句:“媽,魚湯全家人都有份嗎?”

葉母咂巴了下嘴巴:“咋可能,就一條小魚,熬不了多少湯,這麼多張嘴哪喝得過來,就你跟榮榮喝。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葉禾禾端起碗,小口小口喝起來。

魚湯鮮美,一點腥味都沒有。

喝了一半,葉禾禾不肯喝了,推給葉母:“媽,我喝不下了,剩下的你喝吧。”

“怎麼才喝了這麼點?”

“雞蛋我也不想吃,媽,你吃。”葉禾禾說完,拿起蔥花餅吃了起來。

葉母盯著葉禾禾看了幾秒,突然撩起袖子擦眼淚。

葉禾禾驚慌得蔥花餅都掉了:“媽,你怎麼哭了?”

葉母老淚縱橫:“閨女太孝順了,媽高興才哭的。”

葉禾禾:“媽……”

她默默撿起餅,紅了臉。

臊得。

葉母的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看閨女不愛聽這些話,幾下抹乾,切換了新的話題:“明天隊裡要組織修水渠,閨女,能不能委屈你,去應付幾天?”

像是生怕葉禾禾不願意去,她補充道:“你什麼都不用幹,就去待著就行了,你的活,媽到時候會提前幫你幹掉的。”

葉禾禾眨眨眼睛。

為什麼要做這種假模假式的事,是因為怕她一直不出門幹活,村裡人說閒話嗎?

可她記得,原主從頭到尾都沒去上過工啊。

葉禾禾不明白原委,但這種小事,也沒什麼好拒絕的,葉母這麼寵她,肯定是替她考慮過才提出來的。

她答應下來:“好啊,我去。”

葉母眼底湧現葉禾禾看不懂的笑,她把雞蛋強行塞回葉禾禾手中:“閨女,知道你心疼媽,但媽更希望你多吃點。你的心意媽領了,就當媽已經吃上了。”

葉禾禾來不及說別的,葉母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她捏著雞蛋,露出了無奈又幸福的笑。

誰說貧瘠的生活就不能滋生愛了?

最窮最苦的日子裡,分明有最大的愛意。

吃完早飯,葉家一家人又準備下地了。

孫雅英被分配洗衣服做午飯,鄒小紅繼續下地掙工分。

本以為順從了一晚上,能不再下地的鄒小紅,聽到葉母的安排,眼裡的光都消失了。

“媽……”

她彎著腰,想賣慘求情,被葉母一句話給懟了回去。

“咋地,在你孃家都能幹,還幹得比誰都多,到了婆家,就一點活都幹不動了?要不你回孃家去,再適應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