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過人中,二叔緩緩醒來,我叫了聲:“師叔。”

二叔搖搖腦袋,有氣無力道:“師侄,咱們中嶽廟門向來信守承諾,若是我壽元盡了,就由你來幫周施主完成心願。”

我見他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暗暗佩服,自己也有些入戲,聲音哽咽:“師叔,你放心去吧。”

二叔驚愕地看了我一眼,緩了好久,才說道:“扶我回房休息。”

我把二叔扶回房間,二叔跳腳罵道:“你搞什麼,劇本不是這麼寫的,怎麼就把我給演死了?”

我不好意思撓撓頭:“我剛才情到深處,情不自禁。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交代了後事,就該死了。沒準你剛才兩腿一蹬,周慧就拿一千萬的份子錢。”

二叔說:“你滾犢子吧,有沒有點職業道德?作為一個演員,有劇本在,怎麼能自由發揮呢?你趕緊的,按劇本演。”

我出了房間,周慧立刻迎了上來,關切問道:“道長怎麼樣?”

我搖頭嘆氣:“怕是命不久矣。”

周慧:“怎麼會這樣?我剛來的時候看他氣色很好的呀。難道是剛才的保鏢打傷了道長?”

我擺擺手:“並非如此,我師叔武藝高強,怎麼可能被那種貨色傷到?”

周慧:“那是怎麼回事兒?”

我嘆道:“我師叔慈悲為懷,為了渡人不顧自身安危。須知人鬼殊途,你女兒已經死了,讓你們見面是違背天理的。我師叔為了能讓你女兒投胎轉世,為了能讓你走出陰霾。逆天而行,折損了自己的陽壽,才安排下這七次人鬼相見。”

“折損陽壽?”周慧失聲驚呼。

我緩緩點頭:“周施主你還是請回吧。師叔還需要照顧。三日後的子時,是你和女兒第二次見面的日子。切記要一個人前來。”

“我能為道長做些什麼呢?如果我母女見面要道長損耗陽壽,”周慧捂著心口,緩了許久,直把眼淚掛了滿臉,才悲切又決然道,“那定不是娜娜所期望的,我們母女還是不見為好。”

我心中嘆息,幾次接觸,我發現周慧此人十分善良,如此善良的人怎麼就遭受了這麼多磨難呢?

我勸慰道:“施主不必掛懷,我師叔能夠捨身為人,實乃心之所向。於他而言乃是人生之快事。夜已深,施主還是儘早回去吧。”

我送客之意堅決,周慧只好離去。

送走周慧,我趕緊上了二樓,先去見小瑩,過了這會功夫,她臉上的面膜陰氣散盡,已經失效了,我叫她把面膜取下來,卻見她淚眼汪汪,竟是哭過一場,我問她怎麼了?

她搖頭道:“沒事,只是聽了周慧阿姨的哭訴,我為她感到傷心。她是孤兒,我也是孤兒。她想自己的女兒,我也想我的媽媽。我與她同病相憐而已。”

我心中鬱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小瑩也是個孤兒呀!我們計劃的天衣無縫,卻沒考慮過小瑩的心情。她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讓她做這件事,未免太殘忍了些。

她問我:“刑生哥,這面膜到底有什麼秘密呀,為什麼周慧阿姨看到我,會認為我是她的女兒?”

我和二叔早就想好了說辭,我回答道:“你看這屋內煙霧繚繞,點了薰香的,這薰香是二叔密制的,有致幻的效果。你臉上貼的面膜類似於電影中的摳圖技術,綠色的嘛。這室內的光線,物品,甚至東西擺放的角度,都是精心策劃好的……總之,你可以把這種佈置理解為一種高深的催眠術。這算是一種治療心理疾病的手段吧。”

安撫好了小瑩,我去找二叔,他正躺在床上,用拂塵手柄敲打自己的大腿。

見我進屋,他問:“周慧走了?”

“走了。”

“戲演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