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有了斷臂重生的希望,二叔不願意讓熟人看見自己空蕩蕩的胳膊,所以就把外套脫下來披著。

我們直接進了陶翠蓮的店,陶老闆正靠在躺椅上嗑瓜子,聽到腳步聲伸直了脖子,見是二叔,懶洋洋道:“呦,雷子,稀客啊,你那店小半年沒開門了吧。”

二叔很熟絡地從冰箱裡抽了瓶礦泉水,靠在門口,嘆了口氣:“愁著呢,沒找到合適的店員,咱不敢開業呀。”

陶翠蓮笑道:“你可就別裝了,你又不靠這店賺錢,你要店員幹嘛?”

二叔:“你怎麼知道我不靠這店賺錢?”

陶翠蓮不屑地撇了撇嘴:“咱兩家的壽衣店,開的有三十年了吧,從我爹盤下這店鋪起,咱們就做鄰居。你們家的店,一年下來能開張幾天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好不容接個生意,還跑我店裡補貨。要指望這破店掙錢,你早就被餓死了。”

二叔哈哈大笑:“還是你聰明啊。那你猜猜,我們家為什麼要在這開一家壽衣店呢?”

陶翠蓮哼了哼鼻子,抱著胳膊,陰陽怪氣:“那誰知道呢,總有些人來錢見不得光,需要個門面當幌子。”

這是懷疑二叔靠店面洗錢了。

二叔罵道:“胡說什麼呢?這條街誰不知道我這家店根本就不開張,洗個屁的錢。”

陶翠蓮納悶兒道:“那你開這店幹嘛?錢多燒得慌?”

二叔嘆了口氣:“哎,這全怪那個蚊州的路凌大仙。”

“路凌大仙?”陶翠蓮坐直了身子,來了興趣,“那個風水大師?”

二叔點頭:“三十年前,我爹曾經幫過他一個大忙。作為回報,他為我家看了風水,選了這家店,用來納福。”

“他曾言,只要店面在我刑家人名下,便可保我刑家三十年昌達。果不其然,我爹買下這家店之後,仕途便一路坦蕩,即使無功無勞,也能連升兩級,以正處級功成身退。緊接著,我大哥也步入仕途,步步高昇,現今已經副處級幹部。就連我那大侄子,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也已經是正科級嘍……”

我爺爺,我爸,我大哥他們三個仕途順利這話不假。但這個路凌大仙我是第一次聽說。

陶翠蓮眼睛直髮光:“嘿,那大師真有這等本事?過去有十好幾年了吧,電視上老播他算卦的畫面。我還以為他是個大騙子。”

二叔瞪了她一眼:“別胡說八道啊,人是真正的大仙,你亂嚼舌頭,被大仙聽見了,可饒不了你。”

陶翠蓮嚇了一跳,忙雙手合十,極為緊張的對著天空拜了拜:“對不起,對不起,我沒什麼文化,是粗鄙之人,大仙莫怪,大仙莫怪。”

一陣禱告之後,陶翠蓮狐疑道,“可我聽你剛才的語氣,對大仙也不尊敬呀。”

二叔嘆了口氣:“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大仙說這家店可保我刑家三十年昌達,如今這期限已到,從此以後福去禍來,以後就要走黴運嘍。”

“走黴運?”陶翠蓮驚呼,“這算哪門子大仙啊,得了三十年昌達,以後就要走黴運,這不全還回去了嘛。”

“可不是嘛。”二叔一副苦惱無比的模樣,開啟礦泉水瓶,猛灌了口水。

看到這,我明白了,二叔這是在演戲呢。我很好奇,這出戏到底是想達到什麼效果呢?

陶翠蓮一臉擔憂,有些同情地看著二叔:“那你咋整啊?就這麼坐以待斃?走黴運吶,保不齊出門就被車撞死了。”

二叔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差點沒憋死過去。我偷著樂,這陶翠蓮說話是一點都不拐彎的。

“你看,這不差點就嗆死了。”她又補了一句。

二叔咳嗽了半天才緩過勁來,氣的吹鬍子瞪眼,一張臉憋得通紅,可是為了把戲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