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日。

洛陽。

晨。

一騎快馬冒著風雪衝入了洛陽,馬上人穿一件藏青斗篷,戴一頂范陽氈笠,把笠帽低低的壓在眉毛上,擋住了半邊臉。

這個人的騎術精絕,可是一入洛陽境內就下了馬,好像非但不願讓人看見他的真面目,也不願被人看到他矯健的身手。

可是這一次還是他第一次到洛陽來,洛陽城裡還沒有人見過他。

但這人卻並非無名小卒,而是一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一個久負盛名,生平從未敗過的大英雄。

......

......

翌日。

長安。

清晨。

天空是死灰色的,大地也是死灰色的,建築宏偉的長安城門還沒有開。每天負責開城門的兵卒老黃和阿金,昨天殺了條野狗,湊錢買了兩斤燒刀子,兩廳大餅,吃了個酒足飯飽,早上就爬不起床了。

翫忽職守,耽誤了開城的時刻,那是要處“斬立決“的死罪。

軍法如山,老黃起床時發現時候已經晚了大半刻,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連棉襖的鈕釦都來不及扣上,就趕去開城。

“天氣這麼冷,大概不會有人這麼早進城的。”

老黃在心裡安慰自己,開啟了門上的大鐵鎖,剛把城門推開了一線,就嚇了一跳。

外面不但已經有人在等著進城,而且看起來最少也有七八十位。

所有人都穿著一身勁裝,打著倒趕千層浪的綁腿,背後都揹著鬼頭刀,每個人的臉色都像是今天的天氣一樣,帶著種叫人心裡發毛的殺氣。

城門一開,這些人就分成了兩行,默默的走進了城,刀上的血紅刀衣迎風飄動,雪亮的刀鋒閃著寒光。

每把刀都已出鞘,因為刀上根本沒有鞘。

守城的老黃職責所在,本來想攔住他們盤問,可是舌頭卻像是忽然發硬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就在這時候,一條反穿著熊皮襖的大漢已出現在他眼前,用一雙滿布血絲的大眼瞪著他,人雖然已經瘦得脫了形,可是顴骨高聳,眼銳如刀,看來還是威風凜凜,就像是條剛從深山中竄出的猛獸。

惟一裝束打扮和他們不同的人,是個清俊瘦削的年輕人,手裡提著個狹長的青方包袱,緊隨在他身後。

老黃的腿已經發較了,無論誰都看得出這些人要殺人時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是不是想盤問盤問我們,是從哪裡來的?來幹什麼?”

這個人的聲音雖然嘶啞,可是口氣中也帶著種懾人的威嚴氣概。

“你聽著,好好的聽著,我就是朱猛,洛陽朱猛。”

他厲聲道:“我們是到長安來死的!”

......

......

卓東來的臉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表情,現在更好像已經被凍結了,臉上每一根肌肉都被凍結了。

卓青就站在他面前,臉色比卓東來更加陰沉。

卓東來盯著他:“你再說一遍,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卓青一字字道:“朱猛說,他們是來死的。”

卓東來的眼角忽然劇烈跳動:“好,好極了!”

認得卓東來的人都知道只有在事態最嚴重時他的眼角才會跳。

現在他的眼角開始跳動,因為他已看出了對方此次前來,已是報準了拼命的決心,不是敵死,就是己亡。

若有人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找你拼命,試問誰能不怕?

更何況,透過近些天的調查,何方早已帶著覆雨樓的人,潛伏在長安的各個角落,靜待時機,此番朱猛再來,可謂裡應外合,一旦爆發,必然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