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裡燈火輝煌,人聲喧譁。

大堂雖然很大,卻只擺了四桌,原本的許多桌椅已被撤走。

那16人分別坐了三桌,圍著中間最大的桌子。

蘇定海坐在正對門的上座,範先生、雷老六、宋三在下座相陪。

左側還有一個位置,卻是空著的。

其實並沒什麼人說話——最中間最大的貴賓桌那幾人都未說話,有誰敢先開口?

所謂的喧譁,只是夥計們上菜時的走路,以及放下餐盤的碰撞聲。

一盤盤各色菜餚徐徐上桌,菜香濃郁,逐漸瀰漫整個大堂。

蘇定海一坐下,就開始閉目養神,長袖垂於椅子兩側,瘦骨嶙峋的臉上黯淡無光,活像一個已坐化許久的乾屍。

江湖上凡是聽過蘇定海傳說的人都知道,這老頭雖早已老的不像樣子,但一雙鐵袖上的功夫卻愈發老道,一袖之威,據說已可開山裂石,暗器手法更是天下一絕。

不過最令人生畏的,還是他那古怪的脾氣。

——他若不先說話,誰都最好莫要先開口。

所以雷老六雖然早已憋的面紅耳赤,卻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許久,菜已上了七八成,桌上已快被擺滿。

蘇定海終於睜開眼,掃了一眼桌上,輕哼了一聲。

雷老六就像是得到了什麼指示一樣,猛地一拍桌子,滿桌的餐盤都飛了起來,又穩穩落下。

他霍地站起,雷鳴般的嗓門放聲大吼:“酒呢?怎麼還不上酒來?”

這一嗓門之威,嚇的上菜的幾個夥計面無人色,險些將餐盤都摔到了地上。

可他們只是夥計,上菜的順序都是後廚安排好的,自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趙總管已從外面小跑進來,到雷老六面前賠笑道:“雷大俠息怒,酒已在準備中了。”

雷老六大聲道:“方才在外面,你說好酒好菜早已備好,怎的到現在還在準備?”

趙總管擦了把汗,解釋道:“是我們掌櫃的吩咐,掌櫃的聽說雷大俠、範先生與蘇前輩都來了,方才把我好罵了一頓,說尋常的好酒怎能配得上您三位老人家,已令人快馬加鞭去尋酒了。”

他特意點了雷老六、範先生與蘇定海的名字,唯獨漏了宋三。

這自然是說,宋三爺還不配讓快活林準備真正的好酒。

宴席卻是他負責安排的,顯然他並未說明有誰要來。

宋三臉色已經有些發青,笑不出來了。

雷老六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坐下不說話了。

範先生看了眼顯然早已對宋三不滿的雷老六,搖搖頭,出言解圍。

“不妨事,你家掌櫃的有這份心意,我等已經很受用了。他若是方便,不妨請過來與我們一起共飲,我等久不入江湖,也想見識見識這位後輩豪傑。”

宋三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自覺到了該說話的時候,開口道:“前些日聽說高老大去世,令我好傷心了一陣。不料這麼快就有了新掌櫃,我竟還未見過,就請他過來一起入席吧。”

趙總管連聲稱是,小心地退了下去。

蘇定海臉色浮起一絲怪笑:“這位新掌櫃,不簡單啊。”

宋三趕忙拍起了馬屁,“這些後輩連您老人家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蘇定海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打趣道:“你當初輸掉的那兩聲狗叫,就是在這快活林吧?”

宋三平日極厭煩聽人提這事,不過在蘇定海面前,也不敢說什麼,只好賠笑。

蘇定海笑了起來,他笑的很奇怪,明明是在笑,臉上的表情卻像在哭一樣。

“有意思,這快活林有點意思,等會我也坐一回莊,和這位新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