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立刻不願意了,她冷冷地盯著端妃,“皇上吉人天相,自然無事,還不著你提前素裳孝服地穿戴起來,怎麼,還想提前哭喪不成?!”

“是是,娘娘教訓得不錯。”端妃娘娘勉力擠出一個笑容來,一句話都沒辯駁。

這會兒貴妃倒是反應過來有些不妥了,狐疑地盯著端妃:“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從皇后娘娘那裡聽到了什麼風聲?”

“不曾不曾。”端妃趕緊表明忠心:“臣妾什麼都沒聽到。那些大臣的討論臣妾也不知的。”

“什麼討論?”貴妃一看果然有貓膩,片刻都等不了了,沉聲追問道:“你還敢欺瞞本宮不成?!”

“臣妾不敢!”

端妃娘娘本就穿得寒酸,此刻跪倒在貴妃腳邊,知道的以為這是個娘娘,不知道的還當是個丫鬟宮女呢。

“那些大臣說什麼了?”

“左不過就那些話……”端妃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就看到貴妃一雙冷厲的鳳眸已經盯死了她,便輕聲道:“太子殿下如今是朝中頂有用的人了,未來繼承大統,必然也能夠愛戴百姓的。”

皇上病弱不知何時能醒,太子殿下手執大權,順理成章繼承大統,那還有三皇子和貴妃娘娘什麼事兒?

貴妃驀地站了起來,她疑心自己莫不是中了皇后娘娘的緩兵之計……她們母子,她們母子是不是打算耗死皇上?!

何況莊太醫也是太子和皇后那邊的人啊!

都跟宇文府定了娃娃親的,他女兒未來的前程早就已經跟太子等人密不可分了!

思及此,貴妃越發覺得不妥。

她再度盯準了伏低做小的端妃,冷聲問道:“你一向忠心於皇后,老二更是在太子的面前得力的很,今日為何要驀然出現給本宮通風報信?”

方才還唯唯諾諾的端妃驀然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儼然是恨毒的冷意:“臣妾無心入宮,卻偏被皇后相逼固寵,而且,而且……為了不擋了皇后的路,臣妾被母家灌了絕子湯!”

貴妃母家乃是戶部尚書、位高權重,別說是滿朝文武,就算內閣學士也要李讓三分。她自小知曉宮中勾心鬥角數不勝數,卻不曾知曉,這些將門中人竟然會用如此陰毒的法子固寵……

“你,你是說,是皇后娘娘讓你孃家餵你絕子湯之後才送進宮裡的?”貴妃狐疑地又追問了一句。

“是。”端妃神態極為肯定:“這樣刻毒之人所生的兒子,怎能執掌天下?這天下,合該由更加賢德大氣之人繼承大統才是!”

貴妃在宮中多年,只知道端妃子嗣艱難,不想還有這等內情。

關鍵是……她自然地就將自己代入了“大氣賢德”的人選。

她神情恍惚地扶著大宮女心若的手緩緩離去,回鹹福宮的一路上,都在思考端妃的話。

“娘娘,端妃娘娘應該不會用絕育之事開玩笑,這件秘辛恐怕是真。但她的居心……”心若姑娘扶著自家主子娘娘的手臂,眼神裡滿是懷疑。

這等節骨眼兒上攛掇著自家主子懷疑皇后娘娘,不是明擺著拿自家娘娘當刀子使嗎?

貴妃娘娘神色一直遲疑著,她心底有幾分猜忌,卻也不敢貿然相信端妃。

“對了,之前宋民不是去為皇上診過脈麼?說是沒看出個什麼來,這才連夜召見人的。得子,你快去,將宋大人請到鹹福宮,就說本宮方才頭暈難耐許是中暑的急症,讓他來看診。”

貴妃娘娘說到一半兒,便沉聲道:“切忌,不許把方才的事情同別人吐露半個字。”

得子忙不迭恭敬地道:“奴才絕不敢多嘴!”

說著,他就一溜煙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