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宇文霄主僕帶領楚天一案的死者珠兒的父母,去驗屍房領屍體回去安葬。

一行人到了停屍房門口,守門的僕人開啟門,一股陰森的冷氣伴隨著屍臭味向門口飄蕩。

珠兒的父母眼神急切,卻佝僂著身子一動不動,等著宇文霄發話。

世子爺雖不良於行,但他身份尊貴、容不得老百姓有半分不敬。

“就在裡面了。”宇文霄嗓音清冷,卻不忍地別過頭去,“你們自己進去吧。”

人間慘劇最痛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

“多謝世子爺,多謝世子爺。”樸素的中年夫妻一邊道謝,一邊進了驗屍房。

再次見到女兒的屍首,二老先是一驚,緊接著便痛哭不止。

他們以為剖腹取證之後,珠兒的屍首早就血肉模糊、難以辨認了。

事實上恰好相反,躺在棺槨裡的珠兒唇紅齒白、髮鬢整齊的樣子,更像睡著了一般安詳,隱約還能瞧出生前小臉兒清秀的模樣。

“是雲姑娘吧?一定是雲姑娘為珠兒打扮過了!”珠兒的母親一邊哭一邊笑,輕撫著珠兒的遺容,失去孩子的悲悸都舒緩了不少。

“肯定是的!”珠兒爹抹著眼淚,憨厚地道:“好人啊!雲姑娘是個好人哪!”

宇文霄神色複雜地望著棺槨裡的珠兒,終於知道了雲漪沒能及時趕到法場的真正原因——因為她特意花時間裝扮了珠兒的遺體。

小姑娘看著伶牙俐齒的,骨子裡倒是個良善之人。

宇文霄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輪椅扶手,眼底湧上幾分暖意。

……

“阿嚏!阿嚏!”

在大理寺師爺處簽字畫押的雲漪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害得師爺驚慌失措,非要給她找個大夫看看不可。

“我自己就是大夫。”雲漪哭笑不得地解釋了一句,在官帖大名上按下一個紅彤彤的手印。

“好好好,這下好了!以後,你生是我大理寺的人,死是我大理寺的鬼,哈哈哈……嗝。”

師爺在雲漪古怪的眼神中戛然笑聲,尷尬地打了個嗝。

雲漪:“……”

怎麼聽著瘮得慌。

得了“平疑獄衙門仵作”的身份官帖,自此以後,雲漪便是“京城人”了。

雲漪四下看看,好奇地問道:“我住哪兒?”

“後院有廂房,跟我來!”師爺激動地在前頭帶路,熱情得不像話。

能招雲漪進大理寺,師爺稀罕雲漪跟稀罕眼珠子似得,安頓的廂房都是幾個房間裡最大最乾淨的。

小姑娘也不挑,略一頷首便同意了。

“皇上還沒想好如何處理‘平疑獄衙門’的事宜,這幾日你暫且幫大理寺驗一下積壓的屍首。等聖旨下了,咱們再作進一步規劃……”

師爺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雲漪也不打斷他,只偷偷地打了幾個秀氣的小哈欠。

“你看看我,光顧著說話了!”

師爺猛然一拍腦門:“你徹夜未眠,趕緊補補覺。有什麼需要了喊我!我先走了!”

“需要水。”雲漪點點頭,毫不客氣地使喚人。

“那我先走了……啊,你說需要啥?”

師爺一怔,小鬍子一抖一抖的。

“需要水,洗手。”

雲漪歪著頭,認真地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