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繞過幾個彎道後,碧德就聞到了通道里那種難掩的惡臭味。

這是一種屍臭、油哈喇子味、血腥味,加上一些可能為了弱化這些惡臭味道噴灑的空氣清新劑,最後混合起來的非常複雜的味道。

給人一種嗅覺上的極度不適。

碧德干嘔了幾下,然後緊緊抿住嘴,不這樣他感覺自己可能會吐出來。

他有點後悔,自己之前應該沾點血在鼻子上的。

就是鮮血的味道都比現在這些好聞多了。

悉唰——悉唰——

哐當——

咚咚咚——

稍微靠近一些通道盡頭、也是這條通道內唯一的一扇門時,碧德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聲音。

顯然,有人在裡面。

再走近幾步後,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歌聲。

一首輕快的音樂,平時聽起來能讓人心情愉悅,在此刻的場景下卻盡顯諷刺。

咚咚咚。

碧德故技重施開始敲門。

裡面的歌聲戛然而止,一個聽起來略微有些蒼老的男人怒罵聲隨之傳出。

“門沒鎖,該死的,自己推進來!要我說多少次?”

碧德聞言沒有回話,嘗試著推了一下門,居然真的沒鎖。

於是他推門走了進去。

頂著撲面而來的熱浪和更加濃郁的惡臭,碧德看清了房間裡的一切。

昏黃的燈光投下斑駁的光影,牆壁上滿是燻黑的痕跡。

巨大的鍋爐如同巨獸一般佔據了整個房間的一面牆壁,滾滾熱浪從中噴湧出來,使得附近的空氣都有些扭曲,同時高溫也給人一種窒息感。

被碧德推開的鐵門還在嘎吱作響,彷彿在訴說著這裡發生過的、正在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非人行徑。

“放右邊,最近生意太好了,都來不及燒了,該多加個爐子的,”房間裡唯一的活人說道。

說話時,他正背對著碧德,從一旁的一輛推車上搬起一堆屍體,丟進身前鍋爐的火焰巨口中。

想必這就是“老約翰”了。

碧德看向房間的右邊。

推車在這裡一字排開,彷彿是等待著最後的審判的審判臺。

有的推車上鋪著白布,有的則就這麼暴露著,但無論怎樣,上面都放置著大概是一具的冰冷屍體——之所以說是大概,是因為裡面很多都是不完整的,倉促間要拼湊起來估計有點困難。

它們的表情都凝固在最後一刻的絕望和不解之中。

鮮血從屍體的傷口處流出,聚集在推車上,有的則沿著推車的輪子一路流淌到地板上,乾涸後形成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暗紅色血痂。

整個房間的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與鍋爐燃燒屍體的焦臭味交織在一起。

房間的一角還堆放著木柴和燃料,它們是這場煉獄的助燃劑。

火焰在鍋爐中咆哮著,時而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那大概是屍體中的油脂滴落進火中的聲音。

“你怎麼還不走?準備留下來幫忙麼?”

就在碧德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時,老約翰的聲音再次響起。

說話間,他隨手撿起身邊推車上的一條斷腿丟進鍋爐中,然後將空了的推車往邊上一推,完事。

彷彿是在完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工作。

不慌不忙地做完手邊剩下的活後,老約翰這才轉過身來,盯著同樣在看他的碧德:“你是......新來的?既然不走,就把那輛車推過來。”

碧德沒有聽他的,而是直接走了過去。

“做這些活感覺怎麼樣,你似乎很開心,樂在其中麼?”

老約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