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到期的前一個晚上,老教授才吐露真相:父親白象山病危,快不行。

白菊終於還了自由。

卻來不及替父親奔喪守靈,又踏上新的人生征程。

這一次,她知道不同。

她去的地方,不是鳳陽市,也不是被典。

她要去欲都,去打工賺錢,找到姐姐白家梅,報仇。

過去的回憶在一陣陣熟悉的喊聲中,忽遠忽近搖擺。

“白菊,你走了我怎麼辦?不要留下我。” 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

白家根——

你不是我大哥。

你是我的仇人。

父親的仇人,姐姐的仇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再次踏入小店村,我要與你魚死網破。

白菊發誓,手握成鐵拳。

一旁的孫小胖,睡著了。

哈喇子水滿地淌。

頭歪在白菊的肩膀上,左手騰空,握的姿勢。

她手下留情,沒有推。

眼神裡,有對弱智的同情。

孫小胖不過分,她能忍。

雖然身子廢了,她的心,一片陽光和明淨。

“白菊,不要留下我,我該怎麼辦?” 那個女人的聲音,仍然繼續。

和大巴車保持,有迴音的距離感。

大巴車上鴉雀無聲。

她好奇地扭頭,看向後排。

整車都是女人,年齡和她相仿。

她們絕大部分,都很天然美。

只有極少數,看上去年齡大一些,也是少婦狀態。

她們要去哪裡?

也是去欲都嗎?

也是去打工?

看來,外面的世界真好,比小店村肯定好。

能賺錢,呼吸自由的空氣,遠離白家根。

白菊的心情,看到這些後,好轉不少。

憤怒又恐慌的內心,壓抑正在釋放。

“白菊,等等我…” 女人的聲音大了一點。

她聽清楚了。

是小娟?

小娟——

白菊看向窗外的時候。

車已經駛出小店村,很遠……

一個瘦弱纖細的小身影,在寒風中搖曳,艱難奔跑。

“小娟,我會給你寫信的。” 白菊對著窗外的空氣,朝身影奔跑的方向,雙手舉成喇叭狀,高喊。

車速更快。

消失在一片塵土之內。

人影看不見。

聲音也不再有迴音。

白菊的眼前,沒了麥田,沒有了小店村,也沒有熟悉的一切。

她的前方,未知。

**

離開小店村後不久,進入一片黃沙地帶。

車在無人行走的荒漠上緩慢蠕動。

沙子卷著寒風,吹進車內。

讓人無法睜眼。

白菊靠在窗邊,她的頭上,身上沾滿了沙,灰撲撲地。

孫小胖打呼嚕,頭時而歪在白菊的懷裡,時而搖擺,撞到靠背。

除了駕駛室,有牢固的玻璃加固,司機安然無恙。

僅有天蓋地蓋的大巴車內,一片灰濛濛。

所有人成了沙人。

一個女人發話。

聲音尖細,打破了風沙肆虐,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和孤獨,脆弱。

“我要是有個男人依靠,不愁吃不愁穿,做牛做馬,端屎端尿,俺高興的很。”

白菊聽著聲音很近,就像是從背後發出來。

她條件反射,轉頭一看。